
古人如何和小确丧作斗争呢?在历史中找寻答案。
在这个鸡汤鸡血再也无法浇灭负能量的社会,当代青年同“丧”打着惨烈的拉锯战。
而当愤怒青年们走进发泄屋,挥舞棒球棒砸碎目光所及的一切物件,借此寻求身心解放时,谁都知道,这场战役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

北京的“发泄屋”,很暴力很解压!
丧,是个横跨时空的大命题。
今日之焦虑男女,为了求得精神解脱整出各种花里胡哨;可怜古人,不能在微博朋友圈发动态求安慰,那年头也不存在发泄屋这新鲜业务,呜呼!何以解忧思、收余恨呢?
经好事者不完全统计,古人反丧抗丧的法子,分为以下两大派系:
...
文艺青年组
在那个文艺青年还没有被污名化的年代,文人墨客会一手琴棋书画很有必要。
不仅能融入上流圈子、玩玩流觞曲水之类的小布尔乔亚情调,而且即使外物扰心,烦恼缠身,也有了一项精神寄托。
这道理,韩愈在《送高闲人序》开篇讲得相当明白:
苟可以寓其巧智,使机应于心,不挫于气,则神完而守固,虽外物至,不胶于心。
谁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张旭。

旭哥人如其字,走的是狂野朋克之路
这位伟大的草书大师,其灵感一半来自杯中烈酒,一半来自心头波涛。每遇不平之事,老张就气哼哼地抽出纸笔,笔走龙蛇,将愤怒、忧虑、窘迫、尴尬倾泻在笔端。
韩愈如是说道:
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伎。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
搁笔后,佳作既成,宠辱偕忘。
与他相似的,还有清代大文豪、戏剧行业开山怪、东方的莎士比亚,李渔。

浪荡才子李渔李笠翁
假如生活欺骗了李渔,这位大才子定嘿嘿一笑,这些纷纷的情欲和忧思不正是最好的素材吗?他落笔成文,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精巧细腻、跌宕曲折的好故事,于李渔而言,一切负面情绪皆如梦幻泡影。
予无他癖,唯有著书。忧籍以消,怒籍以释,牢骚不平之气籍以铲除。喜怒哀乐,皆成文章。
用文艺创作化解愤怒,以愤怒反哺文艺,这境界实在是高。
同样,久在樊笼里的文艺青年,偶尔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和大自然来一次亲密接触,亦可抗丧解颓、裨益身心。
诗人李涉很认同。

李涉
在他被唐文宗流放南方这些日子,真真是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大概是觉得整天借酒消愁不是办法,他老人家决定趁着暮春,出门走走。
李涉牟足了劲,登上南山,漫无目的地瞎逛。碰上某个寺院,便进去和老和尚聊聊佛经,拉拉家常。
看似是寻常风景,寻常生活,可我们的诗人觉得这山间之行实是难得清欢,妙不可言。体内的迟暮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欢愉和平静,人间很值得。李涉这么想,于是他写诗: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偷得浮生半日闲,回归自然,天人合一,不失为文艺青年的反丧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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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老哥组
寄情外物,乐以忘忧,当然很好,很和谐。
但这个世界太疯狂,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气,总有些刺激性太强杀伤力太大的破事,让人心头冒火,必须吐槽之而后快。
比如:自家老公不争气,身为一国之君却不战而降,作为摩登女性的我真是恨铁不成钢,怎么办?

花蕊夫人,是红颜祸水,也是女性先锋
写诗骂之: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再比如,老前辈的诗明明开创先河,文学价值和历史意义齐飞,后世的一群柠檬精却叽叽歪歪,听得人恼火,怎么办?
写诗骂之: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杜甫《戏为六绝句》
除了写诗,古人还有很多实用粗暴、杀人诛心的泄怒方式。其中最牛的一种,是身份压制,自具高格。
走这条路子的代表人物,就是汉家高祖刘邦。

暴躁高祖,在线喷人
看到仪态不佳的应聘者,直接冷哼:
竖子能为将乎?
翻译过来效果如下:就这几个犊子能在我手底下当将军?这不扯犊子吗?
感觉自己被儒生忽悠了,直接素质二连:
竖儒,几败而公事!
——《史记·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把儒生骂成“傻x书生”,把自己称为公——你爹爹我。对比感强烈,侮辱色彩浓重。
古人喷人怼人的言辞,纷繁多样,各具神通,可谓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浅谈至此,以免诸位读者沉迷不可自拔。
回到当下,我们又该如何解丧?
读历史,最能使人暂时从我执之中抽离出来。
看过浩渺如星汉的古老时空,又怎会计较那点小确丧呢?
视野开阔,心境通透,又何须为“发泄屋”这情绪的生意奉献创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