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线电是上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成果之一,但在一战初期,俄国人并不擅长利用它来为自己服务。相反,德国人卓有成效地开展无线电侦察,不仅是在陆地上,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同样用得得心应手。两国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无线电大战。
俄国人一开始用陈旧的密码发送战报,极端情况下甚至使用明码发送无线电报。德国人及时捕捉到这一信息。结果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很多舰艇收到下列电报:“‘安德烈·彼尔沃兹万内’号舰长,请你立即驶向梅梅尔地区,与分舰队会合。冯·埃森。”但这一次,德国人失算了,因为“安德烈·彼尔沃兹万内”号军舰此刻正在喀琅施塔得船坞里维修。尽管电报序号与波罗的海舰队司令签发的电报总序号相符,但这次的“钓鱼”诡计并没有得逞。从此之后,波罗的海舰队严格禁止明码发报,规定发送急电时必须使用所谓的“烟雾和闪电”快速密码。
其实,尽管无线电报可以加密,但是如果对截获的报文(比如起锚、出海、发现水雷或潜艇等)反复进行排列组合并加以逻辑推断,经验丰富的报务员经过三四个回合后也不难揭开密码电报的真正秘密。当然,德国人也可以借此破译俄国人的密码电报。
军舰的无线电呼号虽然经常更换,但波罗的海舰队在整个一战期间一直因循守旧地沿用同一套发报系统。报务员在向另一艘军舰发报前,先要用几分钟时间呼叫对方的呼号,在此期间被叫军舰或海军基地的代号要至少重复15~30次。按报务员每分钟发送40~55个字母(不考虑影响发报速度的停顿)计算,同一封急电经常需要重复发送三四次,这在分秒必争的紧急情况下绝对不能容忍,因为敌人根据发报手法可以轻而易举地计算出发报军舰的性能指标。而德国报务员每分钟发送字母100~120个,被呼叫者和发报者的任何呼号都不出现,发生停顿的情况非常罕见。
德国人为了从精神上瓦解俄国人的斗志和士气,经常用俄语发送各种各样的假电报。1914年8月,沙俄军队从东普鲁士撤退时,德国人就大量发送战报,但报文里宣称缴获的战利品数量却有明显的夸大。当俄国人遭遇到某些不可抗力无法给电报加密时,德国人有时还制造障碍阻止俄国人发报。1914年11月,俄国“执行者”号驱逐舰沉没时,呈单纵阵队形紧随其后的“飞行者”号驱逐舰于12时35分开始向旗舰进行汇报。德国人发现电报用明码发送,于是利用同一波段插入无线电通话之中,致使俄军无法一次性、迅速地报告情况,错过救援良机。12时40分,倒霉的旗舰电台收到如下报文:“⋯⋯救上来7人,驱逐舰沉没。第42号。‘飞行者’。”10分钟后即12时50分又收到一封电报:“⋯⋯救上来7名下级军官⋯⋯驱逐舰沉没。第42号。’‘飞行者’。”直到21分钟后,也就是12时56分,才从“飞行者”号收到完整电报,报告了“执行者”号沉没的消息。宝贵的施救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几分钟后,“飞行者”号驱逐舰带着本舰所有船员以及“执行者”号获救者沉入海底。
1914年8月13日,德国最新式的“马格德堡”号轻型巡洋舰在向芬兰湾突破时,沙俄海军舰队也一报还一报。俄军岸防电台侵入巡洋舰电台,阻止其发送电报。“马格德堡”号军舰在奥登斯霍尔姆岛附近触礁搁浅求救时,俄军电台开足天线马力,在同一波段上与巡洋舰同时播放信息,但却是有关舒斯托夫白兰地的内容。俄军报务员把脑子里能想出来的东西都发一遍,就是不让德军舰发送遇险位置的消息。结果,孤立无援的“马格德堡”号遭到蜂拥而上的俄军舰攻击,为了免于被俘而爆炸自沉,15人死亡,60人被俘。俄军还缴获了价值巨大的德军文件,包括助航手册和秘密海图,这些对英国海军极为重要,协约国的无线电侦察能力因此有了数倍提高。1916年秋天,两艘德国潜艇在里加湾俄军布雷区触雷沉没,德军派出水上飞机前来施救。飞机接连飞行了3昼夜,用相同的无线电呼号呼叫潜艇。俄军截获无线电信号后确定了德军潜艇沉没的事实。
德军报务员还曾经戏弄过俄国同行。1915年俄军从温达瓦撤退时,德国“不伦瑞克”号铁甲舰电台用德语向俄军巡逻舰发报:“俄国舰队,准备汽车接你们的士兵,他们正在从“不伦瑞克”号处开溜。”俄军一艘驱逐舰上的值班报务员也不甘示弱,主动回复说:“知道了,不着急。”次日早晨,俄军一艘在伊尔别海峡巡逻的驱逐舰行驶到米哈依洛夫灯塔附近时,收到德国人的电报:“欢迎光荣的波罗的海舰队水兵。”这一次,俄军官兵没有搭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