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历史　菲菲倚尘轻

公元1874年1月25日，威廉·萨默塞特·毛姆出生。自25岁开始发表作品，直至1965年去世之前，毛姆一直是一位广受欢迎的作家，发表的处女作即是畅销书，许多作品销量惊人，某段时间曾被认为是版税最高的作家，风头一时无两。

但在文学史上，提起这位作家，却往往冠之以“二流”的名头，围绕着他的作品，始终存在通俗与经典之争，这是为什么呢？

毛姆以其作品赢得了广泛的关注和高昂的收入，他是作家中少数凭写作收入就可以买下一幢别墅的富翁。据称，毛姆去日本时，码头上聚集了几千人欢迎；在美国，毛姆的作品脱销，在黑市上炒到高价；在土耳其，毛姆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可当船靠岸时，马上有人迎接，记者也纷纷采访。在全球范围内这样受欢迎，让人钦羡，也让人好奇，为什么毛姆如此受欢迎？

第一，毛姆号称“故事圣手”，他善于取材和塑造故事，写作技巧高超，笔下有无数脍炙人口的好故事，许多作品直到今天仍广为流传。毛姆特别擅长营造故事的戏剧张力，除小说外，他写的剧本取得极大成功，曾经在伦敦，一天内同时上演毛姆的几部戏剧，可见毛姆讲的故事有多么吸引观众。

第二，从市场传播的角度看，毛姆的作品具有“话题性”，例如《月亮与六便士》以画家高更为原型，《刀锋》以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为原型，《人性的枷锁》带有毛姆自传的性质，这刺激着人们的好奇心和舆论的关注。

第三，毛姆一生产量极高，创作了20部长篇小说，还有许多剧本、随笔和短篇小说，且作品涵盖面非常广，有文人雅士的生活，也有战争间谍的故事，还有到东方取材的异域风情等。可以说，毛姆长寿的一生是写作的一生，这使得毛姆不断地积累着他的读者。

不过，毛姆赢得了票房和市场，在圈子里却不太受待见。比如为他作传的法伊弗尔曾说过，毛姆只是一名较为可取的二流作家，著名的文艺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更直言毛姆粗制滥造，下笔庸俗，“走红”完全是靠不严肃的读者群追捧。这又是何缘由呢？

第一，毛姆的作品故事性强，引人入胜，受到读者和市场的欢迎，但在专业的文学评论界眼中，这不是加分项反而是减分项，评论家往往更推崇含有哲理思辨、具有深远意义的作家和作品。比如加缪这样的作家，其作品被认为具有存在主义的内涵，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人的生存困境，由此容易引发评论家的深入挖掘。（想要了解加缪作品，请a到1942年6月15日的巴黎；想要了解加缪生平，请a到1960年1月4日的维勒布勒万）

从文学和思想发展的角度讲，毛姆坚持认为自己只是讲故事的人，“小说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人某种娱乐”，而从未有意地参与某种文学流派，推动某种“主义”的发展，这使得评论家容易忽视他。

第二，毛姆为人有尖刻、孤傲、冷峻的一面，笔下不留情面，喜欢讽刺他人，这为他树了敌，而不容易得到文学圈的普遍认可。据记载，毛姆八十大寿之际，他的朋友布鲁克想要组织出版评论毛姆的一个文集，没想到被约稿的人都不愿参加，文集最终流产，毛姆的“刺头”可见一斑。

第三，毛姆有自谦之词，他在后期作品《总结》中否认自己是一个天才，这反而成为了说他二流的依据。

种种因素之下，“二流”仿佛变成了毛姆摘不掉的一个标签。在文学史上，毛姆往往不被认为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作家，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一代代读者继续热爱阅读毛姆写下的故事。现在走进书店，总是能看到毛姆的一排书立于书柜中，构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不过，毛姆之所以造就了读者与评论界之间的极大反差，离不开他的人格特质、生平经历与文风。

第一，童年的经历构成了毛姆一生的底色，10岁以前毛姆父母皆已离世，叔叔将其收养却态度冷漠，而且毛姆患有口吃，身材矮小，因出生在法国，小时候英语也不如他人，这都让他招致了无数冷眼，毛姆对人群疏离的性格、对人性冷峻的观察、极尽讽刺的才能都始于此。读者喜爱毛姆的“毒”与“刺”，但在有的专业人士看来，毛姆只是爱写“金句”而已，谈不上文学性。

第二，毛姆并非纯粹的文人，也不以文人圈的一员自居。他一生经历丰富，在写作之前是医生，在一战中做过英国间谍，亲身经历了许多人世间的苦难。在写作中，他更愿意追求一种“普通人的真实”，也以此批评过其他作家。

第三，毛姆坚持自己只是把故事讲好，很少直接引领读者思考，在文风上，他其实很有想法，曾列举自己学习的对象，认为英文写作不应流于浮华，无论写作小说还是随笔，他都不作任何多余堆砌，明白晓畅，娓娓道来，令人时有质朴清新之感，这却遭受了“经典”拥护者的偏见，认为他内涵不够深远。

毛姆取得了极少数作家才能达到的成功，却被冠以“二流”的评价。这种反差是文学史上一个有趣的现象，从历史的缝隙中，我们可以瞥见这位“盛誉下的孤独者”。

历代评价

1、“现代作家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萨默塞特·毛姆，对于他的直言不讳，毫无虚饰的讲故事的能力我无限钦佩。”

——乔治·奥威尔

2、“他对艺术的热爱以及诚心的奉献使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受欢迎也最多产的作家。可以这么说，他将再次抓住未来几代人的心，他的位置稳如磐石：萨默塞特·毛姆，一个伟大的讲故事的人。”

——赛琳娜·黑斯廷斯

3、“只要你能把毛姆整个一生的经历都写出来，那你就写出了一部比毛姆小说还要动人得多的小说。”

——威廉·A·杰克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