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说中的巨蟹男,几乎是无可挑剔的物种。专一、温顺、顾家,长踞暖男榜的三甲位置,却没有多少人认清巨蟹男的真身:长不大的男孩,永远想着妈妈。趁着巨蟹周期刚刚完结,我们回顾了几位巨蟹座的哲学家(其实巨蟹才子真心多,但我们只精选几个)。看看这班独领风骚的蟹男,如何活在不解的恋母情意结中。

本雅明:母亲就是永恒的灵光
首先要介绍的是二十世纪最懂说故事的文艺批评家本雅明( 1892年7月15日生 )。和大部分巨蟹男一样,本雅明那些充满象征性与隐喻力的论述意象,都是孩童时代起从原生家庭累积下来的记忆标本。而《柏林童年》中幕幕琐碎而深刻的事件,更幻化成历史性的星座,照亮了本雅明的羞涩抑郁。书作中最明显、对他影响最深的人物,是他的母亲波琳・本雅明。
在《发高烧》一文中,本雅明就以最诗意的笔触,说明波琳的关爱如何形塑他往后的人生── 生病时,他只会对母亲伸来送药的勺子抱持无比的期待和兴奋。由是者,他会在火车站等待列车时拥有不尽的耐性,并视之为乐趣。因为人生所有的等待,都会让他想起母亲在他病塌前流露的关切。
记忆里以母亲为中心的聚会,更是本雅明最核心的快乐源泉。《聚会》文中带着耀眼挂饰的波琳,成为了众人焦点,因此消除了本雅明根深蒂固的不安感。他不仅能够安心进睡,更以母亲的美而自豪。本雅明甚至觉得,波琳亲吻自己时喂食硬糖的感觉,是其他事物所无法媲美的。痴迷母亲到走火入魔的本雅明,最后更在名流聚会场合里当众向波琳朗读性心理故事。把母亲当成恋人还要公然宣之于口的男子,自然惹人生厌。他为了苏联女导演阿西亚·拉尔斯,与妻子离婚,却得不到拉尔斯的回应。可怜的巨蟹男本雅明,要到死后数十年,才勉强获得苏珊・桑塔格大妈的注意。
普鲁斯特:因为母亲,意识不能随意流动
同在上流家庭出生,《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1871年7月10日生)却是本雅明的反面辩证。普鲁斯特的母亲珍妮・普鲁斯特是法国波旁贵族的后裔。年芳廿一,珍妮就和当时三十六岁的医学教授阿德莱恩・普鲁斯特结婚。然而俗语有云:婚姻就是恋爱的坟墓。成为妻子与母亲之后的珍妮,长期陷入了无生气的郁闷之中,无法摆脱浓浓的不安感。后来,她更把自己的躁动投射到普鲁斯特身上──要求普鲁斯特定时回信,报告他的起床、就寝、外出甚至休息时间。
软弱的巨蟹男,背后总有一个强横的母亲。自幼受哮喘症的困扰;加上母亲施予的巨大压力;还有自己的同性恋倾向。普鲁斯特陷入了沉重的困局:一方面,他宿命地依附着母亲,视母亲为人生唯一的爱、唯一的慰藉;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母亲的一个负荷,于是他永远无法在母亲面前剖白自己。在母亲死后的信件中,普鲁斯特如此嗟怨自己的无能,母亲的悲苦:“唉,因为我的重病,她不得不总是为我操心,如此赤手空拳,她无法给予我父亲更多的日子。”普鲁斯特,简直是一个被虐狂。

普鲁斯特的这种矛盾心理,体现出巨蟹座自讨苦吃、自取烦恼的特质。直到1905年,珍妮病逝之后,他才能够摆脱母亲的阴霾,以写作有距离地观照自身。即使如此,《追忆似水年华》这本意识流小说仍然蕴含浓厚的巨蟹风格──透过巨无遗的精神与心理分析,普鲁斯特堆栈不断回忆,絮絮叨叨,让人物跟作者沉溺于无尽的悲伤。写一个失眠的夜,可以花上四十页的篇幅描述;一个三小时的聚会,足足占了一百九十页的页数。
在著作面世之前的五年,普鲁斯特终因支气管炎引发的窒息而病逝。然而使他窒息的,远不止疾病,还有母亲。
卢梭:没有母爱的灵魂
最后要说的这位巨蟹男,他比上述的任何一位还要孤独,因为在其出生之后的九天,母亲已经因为产褥热而离世。被誉为“法兰西启蒙运动三剑侠”的思想家卢梭(1712年6月28日生),从小就欠缺母爱的滋养,落得父亲的冷落。因此,在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背后,卢梭一直在搜索一个可以终生依附的“母亲”。
卢梭最为人讨论的一段关系,则是与华伦夫人的暧昧之情。从十六岁到廿十九岁的十三年间,华伦夫人一直供养着卢梭,让他上学生活,在卢梭心中占着不可取替的位置。卢梭就曾在自传作品《忏悔录》大胆写出他对华伦夫人的倾慕:“然而我现在所见的却是一个风韵十足的面庞,一双柔情美丽的大蓝眼睛,光彩闪耀的肤色,动人心魄的胸部的轮廓——我这新入教的年轻信徒,一眼便把她完全看遍了。”
卢梭最为人垢病的,还是将与唯一的妻子泰蕾兹·勒瓦瑟生下的五位儿子送进到育婴堂。这极可能与巨蟹男无法胜任巨大压力、逃避父亲角色责任有关。他长期过着颠沛流离的不定生活,而父母亲均在生命中如同缺席,没有享受过完整的爱。在不安与缺乏自信之下,对儿子也只能歉疚以对。
“母亲总是无意识地扮演狩猎时,负责哄赶鸟兽的人。”——同样阴沉的巨蟹男卡夫卡这句形容母亲的说话,大概也能概括到这班巨蟹哲学家的想法:只要母亲愿意,我甘心一辈子当她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