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亲自拜访画家弗洛伊德,足足经过了72次拜访,完成的肖像却备受争议:《泰晤士报》嘲笑“女王的下巴就像长了胡子一样”;《卫报》视其为“150年以来,世界上最好的皇室肖像画”。
弗洛伊德与他的祖父一样,喜欢观察人的样本。不过,他着迷于赤裸裸、夸张变形的人物外在形态,而他的祖父却爱深入到人的复杂内心。
——乔迪·格雷格

弗洛伊德与E. Costin截然不同的女王像
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世界上“待机时间”最长的女王,她的曾曾祖母维多利亚女王,掌权时间是63年零216天,这一时长在2015年就被伊丽莎白二世打破。
尊贵的身份使她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任何东西,然而,为了得到一幅画大费周折,却历尽千辛。
2001年,为了纪念登基50周年,伊丽莎白女王想要自己喜欢的画家卢西恩·弗洛伊德为她画一幅像。对一般画家而言,能为女王作画,本是莫大的荣誉,包括著名的安迪·沃霍尔。

安迪·沃霍尔《伊丽莎白女王》1985年
这件事到了弗洛伊德这里,却足足经过72次拜访,才勉强答应为自己的粉丝——也就是伊丽莎白二世画像。
然而这幅来之不易的画像却让众人“大失所望”。
这是一张只描绘了女王面部与肩膀的肖像画。画作中的女王,除了拥有一顶皇冠之外,与普通的老人毫无区别:面目臃肿,眼袋下垂,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犹如一道道沟壑;整个人蔫了气一般,毫无神采,尽失尊贵之气。
而且作品的尺幅小得可怜,仅有一张A4纸大小。
据说,为了将女王的钻石王冠也包括在画面中,弗洛伊德当时还对画幅做了调整,将画面扩大了3.5厘米。

伊丽莎白女王二世
皇室的工作人员们觉得十分不满,毕竟尊贵的女王在弗洛伊德的画面上,如此颓废;但女王本人却十分开心,认为这是一幅珍贵的佳作。
小画引发了两极化的反应。
一些人认为这件作品并不怎么样,《泰晤士报》的理查德·莫里森嘲笑:“女王的下巴就像长了胡子一样”。
但另一些人则对画面的自然主义大加褒扬,《卫报》的安德里安·席勒就将弗洛伊德的这件作品,视为“150年以来,世界上最好的皇室肖像画”。

弗洛伊德为女王作画的现场
事实上,弗洛伊德并未对画作有任何浮夸虚假的笔触。
他所画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美,而是记录一切真实。下垂的眼袋、肥胖臃肿的身躯、布满皱纹的皮肤,这些都是他的画作中不可或缺的要素。
有人说,弗洛伊德画皮、画肉,但他画的更是皮肉之下的灵魂。
整体来看,这幅肖像虽然没有为女王陛下加“美颜滤镜”,但是却很好地抓住了女王的神态与脸部细节。人物形象概括而有力,画面微妙、细腻、简洁而明快。完全符合弗洛伊德一贯的“真实”要素。

卢西恩·弗洛伊德(Lucian Freud, 1922–2011年)的自画像
弗洛伊德大量的画面形象都来源于他所熟知的、亲近的家人和朋友,以及从各处找来的流浪汉、寡妇,或者街头人士。
他不厌其烦地描绘摆在面前的这些形体,似乎是要去剥解这些平日里被华丽或破旧的外衣包裹着的肉身。

弗洛伊德《福利主管睡觉》1995年
据他的模特描述,弗洛伊德的作画过程极其冗长,短则几日,多则经年,长时间的静坐或躺卧,让模特们精疲力尽、心力交瘁,不得不卸下正襟危坐的伪装,将自己的痛苦、疲惫与焦虑,完全暴露在艺术家眼前。
而这,正是弗洛伊德想要的,他想要人物的体态、人物皮囊之中的灵魂,跃然于自己的画布之上。
可以相信,弗洛伊德对女王刁难一般的要求,或许就是要卸下女王比旁人更重的伪装。
也许在弗洛伊德真正给女王画像的时候,女王早已疲倦,露出了自己内心的真正状态——而他捕捉到了这一点:忠实地用画笔,诠释了那个头戴皇冠的老人,同时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威廉·达吉 《伊丽莎白女王二世 》
这种真实也许被我们看做丑陋,看做对女王的不尊敬。但艺术家本人,却并非刻意要模特们在他的作品里呈现“丑陋”。
在弗洛伊德看来,那些疲倦的人们无所谓美丑,那只过是他视野里的真实存在而已,他试图通过这样的真实,直接剜入灵魂的真实。
这幅女王的肖像,虽然被称作最昂贵的肖像,但是在弗洛依德眼中。也不过是他一生里无数画作中的一幅。
弗洛伊德曾经写到:“艺术家永远不要成为自己的囚徒,风格的囚徒,名誉的囚徒,大笔财富的囚徒。我们要捍卫自己的自由。”
这段话很好的揭示了弗洛伊德的内心,那就是画自己的画,追求自己的所爱,无论模特是谁,无论求画者是谁,最终所得到的结果,永远要符合自己的倔强与理念。

弗洛伊德《手里拿毛的女孩》1947年
关于《伊丽莎白女王二世》
女王本人亲自上门72次才求得此画,备受女王珍视;
画家并未因为模特的身份做出妥协,是其精神的最好证明;
向世人展现了身为艺术家的傲骨,获得了各界称赞;
英国《卫报》评其为“150年以来世界上最好的皇室肖像画”;
画作尺幅很小,和人脸相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