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的结束,是下一次大战的先声。
克里米亚战争,是1853年至1856年间在欧洲爆发的一场战争,也是拿破仑战争以后规模最大的一次国际战争,在俄罗斯又被称为东方战争。战争的起因是俄国与英、法为争夺小亚细亚地区权利而开战,战场主要在黑海沿岸的克里米亚半岛。一开始它被称为“第九次俄土战争”,但因为其最长和最重要的战役在克里米亚半岛上爆发,后来被称为“克里米亚战争”。克里米亚战争是俄罗斯人对抗欧洲的重要精神象征,最终以俄方求和签订巴黎和约作结。
这场战争的背景是什么呢?
俄罗斯罗曼诺夫王朝自建立以来,一直把向高加索、黑海地区扩张作为自己的既定国策。为此,从1676年到1829年这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里,俄国陆续发动了八次俄土战争,把自己的领土扩展到黑海北岸和高加索地区。不过,黑海的出海口——黑海海峡依旧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把持,制约着俄国黑海舰队出航作战。为了夺取黑海海峡的通行权,同时在巴尔干和高加索更多地掠夺土耳其的土地,沙皇尼古拉一世决心再次发动一场俄土战争。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19世纪已经严重衰落,其控制的巴尔干诸国借此机会纷纷发起独立运动,俄国在这一系列动荡中都扮演了幕后黑手的角色,引发欧洲列强关注的“东方问题”(亦称“近东问题”)。英国担心俄国在土耳其方向的扩张会威胁到自己在近东、中东的传统势力范围;奥地利也对巴尔干虎视眈眈,自然不能坐视俄国在巴尔干地区的动作;法国虽然在巴尔干、中东等地没有太多利益,但是眼见拿破仑之后的四国反法神圣同盟在土耳其问题上开始趋于分裂,自然乐得在其中挑拨离间,推动神圣同盟的瓦解。
战争爆发的直接原因是耶路撒冷的圣地问题。法国在16世纪的意大利战争中曾与土耳其结盟,因此获得了保护耶路撒冷地区基督教堂的权力。但是后来在俄国的干预下,这一权利被移交给了土耳其的附属国希腊。而希腊与俄罗斯同属东正教,这就引发了西方天主教国家的不满。1850年,法皇拿破仑三世向土耳其提出收回圣地保护权的要求。虽然苏丹因为不敢得罪俄国拒绝了这一要求,但却引起了俄罗斯的警惕。于是,1853年俄罗斯也向土耳其提出了获取圣地保护权的要求,还要求土耳其在巴尔干做出让步。但已经得到英法等国支持的土耳其也拒绝了俄罗斯。以此为借口,俄罗斯派兵进入土耳其统治下的罗马尼亚地区,遭到土耳其的抗议。尼古拉一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向土耳其宣战,克里米亚战争随即爆发。
这场战争产生什么阶段呢?
第一,克里米亚战争初期,主要是俄土两国的交锋,双方陆军一直在进行战略机动,并未大规模交手。与此同时,俄罗斯和土耳其的后勤运输都高度依赖黑海航路,为此,俄罗斯决定尽快摧毁土耳其的海军。后来,俄国海军将领纳西莫夫率舰队冲入土耳其的锡诺普军港,要求土耳其海军投降。遭到土耳其的拒绝后,俄军发起攻击,一早上就歼灭了土耳其海军的主力。纳西莫夫一战成名,而土耳其则丧失了黑海的制海权。英法两国闻讯立即开始行动,加入了俄土之间的战争。
锡诺普海战
第二,俄罗斯孤立阶段,英法联合向俄罗斯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俄罗斯退出罗马尼亚,被尼古拉一世拒绝。随后英法与土耳其结盟,向俄罗斯宣战。4月初,英法抵达土耳其,并开始计划直接登陆俄罗斯的本土克里米亚半岛,占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并消灭俄国黑海舰队。
尼古拉一世对英法的到来并不在乎,他认为神圣同盟的另外两国会对英法进行制约。没想到的是,普鲁士因为不满俄罗斯在普奥争端中偏袒奥地利,对俄罗斯的干预请求置之不理;奥地利虽然得了俄罗斯的支持,但是在巴尔干这块肥肉面前对俄国毫不相让,反而派兵进入罗马尼亚进行干预。有了奥地利做后盾的土耳其立即硬气起来,于1854年7月发动反击将俄军击退回乌克兰。
奥地利提出了进行停战调解的条件,但条件非常苛刻,要求俄罗斯放弃第八次俄土战争之后获得的全部利益,遭到尼古拉一世的断然拒绝。于是,英法立即开始进行克里米亚登陆作战。
第三,英法联军登陆克里米亚半岛,英法舰队则包围了塞瓦斯托波尔,将黑海舰队封锁在港内。由于在半岛陆军兵力不足以及海军实力不济,俄军只能任由英法联军登陆,打算在陆地上以俄国人擅长的陆战防御英法的进攻。
但是在陆战方面,俄国人也已经不是英法的对手。英法军都已经装备了射程很远的米尼线膛步枪,而俄军还在使用老式的滑膛枪。在阿尔马河战役之中,英法联军轻松击败俄军,随即向塞瓦斯托波尔进发。9月底,英法联军包围了塞瓦斯托波尔,随即开始持续炮轰这座俄军海陆要塞。
10月17日,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主要指挥官科尔尼洛夫被英法联军的炮弹打死。包围圈外的俄军意识到要塞情况危急,随即发动了巴拉克拉瓦战役企图解围。面对俄国骑兵的冲突,英军指挥官科林·坎贝尔没有采用传统的方阵应战,而是将步兵排成两列横队。在米尼步枪远距离射程的加持下,英军的“细红线”成功挡住了俄军骑兵,成为英国陆军的经典战例;与之相反的是,英国轻骑兵旅试图冲击俄军炮兵阵地,被俄军三面火力齐射,在20分钟内被打得几乎全军覆没,后来被英国诗人丁尼生写成了诗歌《轻骑兵的冲锋》。这两场战斗宣告了近代火器对骑兵的绝对优势,预示着军事科技与战术已经发生了重大变革。最终俄军的解围行动宣告失败。
之后俄军又发动了规模更大的因克曼战役试图解围,同样惨败。11月,一场风暴袭击了克里米亚半岛,英法联军遭受了很大的非战斗损失。而对这场风暴的研究与观测也就成了后世天气预报的开端。到了1855年1月,撒丁王国为了在日后统一意大利的战争中得到法国的支持,也派兵加入了战争。3月2日,连续接到失败战报的尼古拉一世猝死,也有传闻说他是因为前线的败局而自杀。俄罗斯新政府开始试图谈判,但是英法为了在谈判中获得更多的筹码,仍然加紧围攻塞瓦斯托波尔。
巴拉克拉瓦战役:“细红线”与“轻骑兵的冲锋”
第四,塞瓦斯托波尔的陷落。霍乱在英法联军蔓延,南丁格尔率领的战地救护队开始为英法联军提供医疗服务,挽救了很多士兵的生命,这成了日后战地医院和现代护理制度的起源。由于俄军一直顽强抵抗,英法联军数次进攻均被击退。这些战况很多都被一位年轻的俄军炮兵连长,列夫·托尔斯泰记录下来,而托尔斯泰也就成了俄国最早的战地记者。直到9月8日。法军将领麦克马洪率军攻下了俄军阵地的重点——马拉可夫要塞。俄军失去了抵抗的支柱,随即开始突围。英法联军终于占领了塞瓦斯托波尔,意味着俄军已经全面落败。
虽然1854年俄军还在高加索发动进攻并击败了土耳其军队,但是这一侧的战术胜利完全无法弥补俄军在克里米亚的溃败。于是,俄国人终于选择了停战。
英法联军围攻塞瓦斯托波尔
最后,战争迎来了最终的结果。1856年初,交战各方开始在巴黎进行和谈。经过两个月的讨价还价,各方签订了《巴黎和约》。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但失去了之前在巴尔干与高加索夺取的大量土地;黑海被宣布中立化,俄军被禁止在黑海重建舰队与军事设施;土耳其对各附属国的宗主权得到列强的承认与保护。俄国被迫接受了这些条件。
克里米亚战争是现代化战争的开端,是兵力、兵器、军事学术发展史上一个重要的阶段。许多新的战争手段登上历史舞台,人力取代技术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新式线膛步枪、蒸汽动力战舰、铁路、有线电报等科技发明在战争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克里米亚战争导致了拿破仑战争后神圣同盟的解体,奥地利与沙俄从此交恶,直到第一世界大战双双灭亡;法国摆脱了神圣同盟的束缚,重新回到欧洲列强的行列中来,并积极干预欧洲事务,比如帮助撒丁王国击败奥地利,统一了意大利;英国保住了自己在近东、中东的固有权益。而俄罗斯从此战中意识到了自己的落后,于是引发了亚历山大二世的一系列改革。
南丁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