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心中共同的母亲——惠斯勒《艺术家母亲的肖像》
《艺术家母亲的肖像》是美国艺术家惠斯勒艺术生涯达到顶峰时期的代表作,画中的母亲形象,也成为19世纪最著名的母亲。

我们沉思于灰墙的惊人之美,沉思于如此安静地坐着的黑色剪影,沉思于交叉的双手,沉思于使画面充满严谨的和谐的黑色长裙……

——乔治·摩尔

《艺术家母亲的肖像》(局部)

在电影《憨豆先生的大灾难》中,饰演美术馆保安的憨豆先生,阴差阳错的被派到美国洛杉矶出差,为名画《灰与黑的协奏曲:艺术家母亲的肖像》(以下简称《艺术家母亲的肖像》)揭幕,并上台当演讲嘉宾。

影片中憨豆的一次次歪打正着,让人捧腹大笑,但是剧中美国人对待这幅画的态度,也给我们透露出了另一个信息:在美国人的眼里,他们为这幅画的作者感到自豪,画中的这位女性主角,是国人心中共同的母亲。

为什么这样一位画中人,是美国人心中共同的母亲?故事的起源,还得从在经济危机中苦苦挣扎的美国开始。

电影《憨豆先生的大灾难》剧照

1931年,成立不久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为筹措资金,策划了一场名为“七十年来的美国绘画与雕塑,1862-1932”的展览,最受关注的展品便是《艺术家母亲的肖像》,这也是卢浮宫首次向国外博物馆出借绘画作品。

为了提升法国在美国民众中的形象,法国政府延长了《艺术家母亲的肖像》的出借期,使得该作最终得以在12个美国城市进行展览。

作品所到之处,吸引了大批参观者,在经济危机中苦苦挣扎的美国人,虔诚地膜拜这位克勤克俭的母亲。时任总统罗斯福的母亲都慕名来到博物馆参观。

罗斯福总统的母亲参观展览的报道

总统的母亲看完这幅画后异常感动,因为在展览结束的1934年,罗斯福总统就建议美国邮政部门以《艺术家母亲的肖像》为主题,印制当年的母亲节邮票

而且,罗斯福还亲自设计了草稿。一张流行的绘画作品,一跃成为美国偶像,罗斯福的这一举措,起到关键性作用。

1934年在美国发行的邮票

实际上,这件作品的完成,可谓妙手偶得之。

1863年,为了躲避美国内战,艺术家惠斯勒的母亲安娜来到伦敦投奔他。有一天,惠斯勒请的一位女模特爽约,于是他请母亲到画室做模特。

起初,惠斯勒要求母亲保持站姿,一天甚至要站上7小时。已经67岁的安娜很快就撑不住了,于是,惠斯勒拿来了椅子,让母亲改为坐姿。

惠斯勒《艺术家母亲》

面容憔悴的安娜坐着时,一直默默祷告,这种保守克制的沉静,被惠斯勒忠实地记录下来。也许因为模特是自己母亲的缘故,这幅经过反复构图、修改的巨作,只花了四个星期便完成了。

《艺术家母亲的肖像》是惠斯勒艺术生涯达到顶峰时期的代表作,是画家对于艺术纯形式追求的体现。

灰与黑的协奏曲:艺术家母亲的肖像

詹姆斯·惠斯勒

和谐的色彩、简洁的结构、以及直爽的装饰性,刻画了他观念中所认为的母亲形象。画中的母亲侧坐着,面部的轮廓线条流畅而清晰。

顺着母亲帽子上垂下的蕾丝花边,视觉转向了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两只手安详地交合着,肉米色的双手和白色的蕾丝袖边,处于画面的偏中心位置,打破了黑色大块面的沉闷。

母亲自然而克制的坐姿

黑色长裙自然垂下,延伸至画面边缘,给观众以视觉上的压迫感,指引着观众的目光来到了母亲双脚所踩着的浅色踏板处,从而又寻找到了一丝光亮。

随后视线立马转移到了左边的日式窗帘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波浪条纹,让画面的下半部分变得透气起来。

灰中有些偏蓝的墙面,给整幅画营造出了静穆而又神秘的气氛。

窗帘的右上角还有惠斯勒风格化的蝴蝶签名。

日式窗帘与蝴蝶签名

墙面上挂的浅色调绘画与母亲的帽子、袖子相呼应,成为灰蓝色调子的点缀。有意思的是,这幅画是惠斯勒的《泰晤士河风景》的复制品。

画面整体以暗色调为主,但是画面中少数的亮白色也是缺一不可的,它们所处的位置,能够恰到好处地,让沉睡的画面突然醒过来。

《泰晤士河风景》的复制品

惠斯勒是美国印象主义的代表画家,而《艺术家母亲的肖像》也成为该流派的代表作品。

虽然美国印象派和法国印象派一样,都注重表现光线和空气,但由于社会背景、风俗、绘画的主题不同,美国的印象派反对依赖光色,而表现出了对具体题材的尊重。更加重视哲理和思索,强调从大自然中寻找精神上的意义。相比法国印象派,更加耐人寻味。​

画中的母亲与母亲的照片

1895年,惠斯勒在伦敦定居,经常往来于美国和欧洲之间。

他善于在艺术探索中添加新的元素,比如西班牙艺术的写实手法、日本浮世绘版画、英国拉斐尔前派的平面装饰风格、马奈轮廓鲜明的风格与晦暗的色调,都被惠斯勒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他自己的艺术语言。

情节性、装饰性交互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他画作的特色。

但惠斯勒的这种绘画理念在欧洲遭到非难,因为他所强调的诗与音乐般的优美意境,与当时欧洲兴起的印象派风格并不一致。​

惠斯勒《黑与金的夜曲,坠落的火箭》1875年

1877年,惠斯勒在伦敦展出一幅作品:《黑与金的夜曲,坠落的火箭》,遭到著名评论家罗斯金攻击,惠斯勒以诽谤罪向法院起诉。

罗斯金的代理人在法庭上问:“两天画成的作品也要200金币?”

惠斯勒的回答是:“我要的是我终身学识的报酬”。这段话至今仍为艺术界佳话。

直到惠斯勒过世以后,他的成就才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可。

他的这幅《艺术家母亲的肖像》,也得以在1883年,从罗浮宫拥挤阴暗的楼梯旁边,移到宽敞的奥塞美术馆。且以各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出现各种场合。

《艺术家母亲的肖像》已成为流行文化的符号之一

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惠斯勒被选为不列颠美术家协会主席。法国在1891年封他为荣誉军团骑士

惠斯勒的艺术观念,极具现代性意味的创作手法,使他成为西方现代艺术的先驱之一。

《艺术家母亲的肖像》中的母亲形象,也成为19世纪最著名的母亲。

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雕塑

关于《艺术家母亲的肖像》

美国印象主义的代表作品;

作品体现了画家对于艺术纯形式的探索和追求;

作品的情节性、装饰性交互融合在了一起;

画面整体通过黑白灰的完美结合,映照诗意与抒情的气氛;

作品现为法国巴黎奥赛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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