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赫特苏莱曼
伊朗的僻静之地,沉睡1500年的古城,只有最具慧眼的背包客才会踏足的圣地

“一百年来,吸取了波斯地区传来的灵感滋养,在伊斯坦布尔绽放的绘画艺术,就这样如一朵灿烂的红玫瑰般凋萎了。究竟要依循赫拉特前辈大师还是法兰克大师的风格,这个导致细密画家们争论不休、疑难困惑的冲突,始终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因为绘画被彻底地遗弃了,画家们画得既不像东方也不像西方。细密画家们也没有因此而愤怒或鼓噪,反倒像认命屈服于疾病的老人,带着卑微的哀伤和顺从,慢慢接受了眼前的情势。过去,他们曾肃然追随赫拉特与大不里士的伟大画师,但如今已不再梦想前辈的传奇作品;过去,他们曾对法兰克画师新奇的技法心生向往,在羡妒与仇恨中进退维谷,如今对它们却也不再好奇。就好像入夜后家家户户关起房门、城市陷入夜幕一样,绘画也已无人理会。人们无情地遗忘了,曾经,我们透过截然不同的眼光观看过世界。“

——《我的名字叫红》

塔赫特苏莱曼对于外国游客来说极难到达,是只有愿意在伊朗停留一个月以上的深度背包客才会特意前往的地方,但这里也是伊朗西部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景点。坐落在美索不达米亚与土耳其的交界处,波斯古国注定了要接受贸易繁荣与战争动荡的命运。而这座在纷飞战火中有幸得以保存下来,矗立了1500年的古迹,因为日晒和烈风长年累月的侵蚀,已经不复当年的精美,具有波斯风格的雕刻几乎微不可查,但仍不妨碍游客欣赏它壮阔的背景与悠远的历史。

大不里士是前往塔赫特苏莱曼的必经之地。大不里士是伊朗阿塞拜疆地区的最大城市,历史上曾多次成为王朝都城。早在西方世界作出”地球是圆的“的猜测之前,这里的数学家涂司就已经准确计算出了地球的直径。据考证,《圣经》中描述阿吉查河从伊甸园流出,那么大不里士就是天堂的入口。

经历9个小时的大巴前往赞詹,再辗转包车几个小时,才能踏上塔赫特苏莱曼遗址的土地。塔赫特苏莱曼是迄今为止出土的规模最大的萨桑王朝时期的建筑,神庙位于一座碗状山峰的顶端,周围还错落十几座锥形暸望塔。神庙中央不是建筑,而是一湖湖水,供奉水神阿纳希塔。塔赫特苏莱曼意为“所罗门王的宝座“,但其实与所罗门并无关系,只是波斯人在阿拉伯人入侵时为自保所编的谎言。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谎言,这所遗址才留存至今。事实上,塔赫特苏莱曼与伊斯兰教并无关系,公元3世纪的古波斯国宗教信仰为琐罗亚斯德教。琐罗亚斯德教是最早确认单一神崇拜的宗教之一,《圣经》中的从东方而来寻找初生耶稣的东方三博士据说就是琐罗亚斯德教的占星术士,其最高主神名为马兹达,既无形象也无标识,只要求教徒向着有光的地方祷告,因为日与夜、生与死就是善心与恶念的化身。教派崇拜土、风、水、火,塔赫特苏莱曼因为“盛产”土、风与水,成为了波斯国教的精神中心。

火是古波斯人唯一能控制的光,因而波斯人民又在塔赫特苏莱曼修建了火神庙,神庙内有大量用泥土制成的管道,负责输送附近火山的可燃气体,来保证圣火永不熄灭。圣火在这里燃烧到12世纪;现在印度和伊朗的神庙里面的圣火,大部分也是从这里请来的。现代世界仍然有部分琐罗亚斯德教教徒,大部分生活在伊朗,其中女性教徒衣着鲜明 -她们不穿黑色的罩袍,而是佩戴具有教派特色的头巾和以白色、红色为主的刺绣服装。

13世纪,阿拉伯侵略者退却后,塔赫特苏莱曼又成为了蒙古大汗的狩猎和避暑地区 。这一地区的建筑具有极高的历史意义,尤其在元大都毁灭后,蒙古人的秘都哈喇和林又不知所踪,人类目前能寻找到的最完整的蒙古铁骑的建筑群,其中之一就是这一地区的苏丹尼耶。可惜塔赫特苏莱曼的狩猎宫殿遗址现在被盖上了一个极其突兀的现代屋顶,并沦为了景区管理处的储藏室,存储着考古研究发现的硬币、瓦片、铜制炊器。

在媒体留下的印象里,伊朗通常被塑造成“疯狂、毁灭世界的原教旨主义者“,但几乎所有的旅行者都会认同,除了壮丽的风景和古迹外,最佳的经历是在广场或者街头被热情的伊朗人招待和闲聊。”这是送给你们的茶和糖果,你们觉得伊朗怎么样?你们喜欢伊朗吗?“面对这样的问题,很难不给出一个快乐的回答。生活在单一文化里的人,遇到了来自“陌生世界”的人,相遇后的震撼是相互的,而这会让每一种文化都领悟到一个惊人的发现:自己世界的存在绝非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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