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封闭岛国到东亚最先进的国家,明治维新如何复活日本?
1868年1月3日天皇睦仁(即明治天皇)发布《王政复古大号令》 ,废除幕府制度;1月底,维新派军队于京都附近击败幕府军 。
1868年4月6日,明治天皇亲率文武百官在京都御所的正殿宣誓,揭示国是方针,发表《五条御誓文》,开启明治维新。
19世纪中叶的亚洲,动荡不安,西方势力逐渐开始介入。1857年到1859年印度士兵起义,英国开始控制印度;1856年到1864年,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则利用了西方的力量,试图推翻满族统治。
当时的日本同样面临着西方的威胁,它紧随印度和中国步入了危机,而且比外国的侵略更严重的是日本内部的矛盾。从1853年佩里来航,到1867年军事政权德川幕府的垮台,这十年间,积蓄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日本民众开始了自救、自强的倒幕维新。

明治维新中,日本推行“王政复古”,使天皇亲政,建立议会政治。经济上推动了财政统一,稳定了幕府后期严重负债的国家财政;并推行殖产兴业,掌握新式技术,实现国家工业化,生产力大幅提升。民风也为之一变,日本的人民开始吃牛肉喝牛奶、穿上西装,女性的权利也逐渐得到重视……明治维新,可以说是日本近代史上,乃至世界近代史上一个极其重要的转折点。
明治维新使日本成为亚洲唯一一个几乎与西方列强平起平坐的国家,并且参与主导亚洲秩序。此外,就像法国大革命之于欧洲的影响一样,日本明治维新领袖的成功,也激励着孙中山、康有为、金玉均、埃米利奥·阿奎纳多等人,他们同样梦想着自己的国家有朝一日也能拥有与列强平等对话的权力。
这场运动改变了日本,也改变了中国,更改变了世界。
那么,明治维新是如何在日本发生的?又可以分为哪几个阶段呢?

从内部原因来说,德川幕府的腐朽僵化使其走到了末路阶段。
德川幕府走向末路,首先就体现在日本的政治体制上。日本在江户时代施行的是双重的二元政治,一方面是幕府将军与天皇,天皇不掌握实权,将军掌握实际权力;另一方面是将军与大名,将军控制全国四分之一的领地,但是大名在自己的领地上有高度的自主权。这样的体制发展到幕府末期,将军的控制力已经非常薄弱。
德川幕府的僵化,还体现在等级制度森严,没有平等,也没有自由。在美国已经提出了三权分立,欧洲高喊着“人人平等”的时候,日本的低级武士下雪天遇到高级武士,还要脱鞋五体投地的跪在路边。社会没有给这些数量庞大的下层武士一条合理的晋升通道。生为下层武士,则终生为下层武士。

没有晋升渠道就罢了,更严重的是下层武士原本固定的俸禄还遭到不断上涨的物价侵蚀,甚至不时遭到自己所服务的大名的削减。
在这种情况下,许多武士迫于生计将花园改种蔬果,或从事手工业;而那些恪守职责不愿从商的低阶武士,只能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生活。
农民的生活也不好过。1836年,日本全国遭遇洪灾,百姓为了活命只好在路旁卖妻卖儿,数十万人死于饥饿与疾病。有人建议地方官开仓放粮,地方官却以明年要向德川幕府进贡为由加以拒绝。其实,这些粮食很多都被倒卖给了商人。愤怒的民众将矛头指向了政府,指控米商囤积居奇、政府放任垄断,还在各地爆发了民乱。幕府虽试图以“天保改革”回应,却成效不彰,反进一步使民众对幕府失去信心。
从外部来讲,黑船来航事件的刺激,让下层武士认识了幕府的软弱,决定发动倒幕运动。
欧洲人恃着船坚炮利,已在1840年的鸦片战争敲开了中国的国门。1853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入江户湾,史称“黑船来航”。一年后,佩里与德川幕府签订“神奈川条约”,打破了日本维持200多年的锁国政策。后来,幕府又在列强压力下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这些妥协被知识分子视为侵害日本“国体”的重大耻辱,重挫了幕府的威望,也使广大国民真切地感知到日本将会沦为半殖民地的迫切危险。
幕府建立后200多年,过时的德川政权无法处理内部的社会问题,也无法对抗外来的西方强权。面对着国家的内忧外患,日本人强烈冀望一次彻底的改革,一次天翻地覆的“改世”。
19世纪的内忧外患中,长州、萨摩的爱国志士打着“尊王攘夷”的口号,开始与僵化的幕府进行对抗。在天皇的精神领导下,这些低阶武士出身的政治家完成了一场全面而根本的伟大变革,史称“明治维新”。
这些长州、萨摩藩的低阶武士,对幕府统治与外国侵略造成的社会混乱早已十分不满。抱持着爱国主义,他们喊出了“尊王攘夷”的口号,主张推翻挟天皇拥权的幕府、将权力交还给天皇,同时驱除外国势力,维持国家主权。
1866年,他们结成“萨长同盟”,尝试与天皇接触,主张倒幕。1867年,新继位的明治天皇向倒幕派送去了许可倒幕的密诏。
幕府将军德川庆喜为了应对危机,在土佐藩维新志士坂本龙马的居间斡旋下,勉强提出“大政奉还”上奏文,表明会将政权归还给天皇,但仍拒绝交出兵权与领地,并计划利用天皇重新掌政,在倒幕派皆对政务运作不熟悉之时,派遣家臣进入政府,借协助之名掌控政治。

倒幕派对于这样的结果很不甘心,但是由于武力倒幕的正当性锐减,因此只好暂时按兵不动,政府内倒幕派与德川派的斗争渐趋白热化。
1868年1月3日,明治天皇颁布“王政复古大号令”,宣布废除幕府,并命令德川庆喜“辞官纳地”,将一切权力重新归于天皇。当倒幕派得知德川庆喜决定从大阪出兵进攻时,旋即派出以萨摩藩、长州藩成员为主力的军队,在京都附近的鸟羽、伏见两地展开激烈战斗。
经过三天的交战,以寡击众的新政府,在新式军队与精良武器的助威下取得重大胜利,并决定乘胜追击,派遣东征军攻打德川幕府的中心据点——江户。
这一年,倒幕派组成了新的政府,揭示基本施政方针的《五条御誓文》则于4月6日公布。新政府军、旧幕府军双方决战江户之前,幕府代表胜海舟与新政府代表西乡隆盛达成协议:以国家为重,一致对外。
1868年5月3日,江户不流血和平开城,幕府至此正式瓦解。

不过在日本东北地区,以会津藩为首组成的奥羽越列藩同盟,仍然继续反对新政府。由于新政府军掌握军力优势,叛乱于同年11月即被平定。旧幕府海军将领榎本武扬率八艘军舰和幕府残兵至北海道,并在1869年1月建立“虾夷共和国”。同年6月,在新政府军的进攻下,榎本武扬投降。
因战争开始的1868年干支为戊辰年,而被称为“戊辰战争”的内战至此结束。
第三阶段:明治维新的成功与隐患。
睦仁天皇取《易经》中的“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为年号“明治”;维新是来自《诗·大雅·文王》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新成立的政府主要以镇压叛乱、稳定税收和建制为主。
1868年4月7日,天皇公布《五榜禁令》,废除四民制度,将过去的公家、大名等贵族改称为“华族”,武士改为“士族”;为减轻因“版籍奉还”而连带的财政负担,逐步废除封建俸禄;此外,颁布了武士“废刀令”,以及建立户籍制度基础的“户籍法”。
维新政府为提高天皇的威信,还改变了宫廷的制度。先是选出皇后,解散宫女。其次为了摆脱旧势力干政的现象,大久保利通提出迁都大阪的构想,但消息传出后遭到京都民众激烈反对,因此仅安排大阪行幸,之后决定迁都到原幕府所在地江户。
1869年明治天皇行幸江户,隔年正式迁都,改江户为东京。
1871年起,以大久保利通和木户孝允为首的内治派见识到西方工业革命的富强,一方面派出岩仓使节团到国外访问,另一方面政策转向投入大量工业与交通建设,以及强化国家动员与监控能力,国家趋于稳定。

帝国政府主要人物包括原宫廷贵族的岩仓具视、三条实美;掌握实权的伊藤博文、山县有朋;以及土佐藩的板垣退助及肥前藩的大隈重信等。
讽刺的是,虽然明治维新是日本现代化的开始,但在维新之后建立的新政府,远比它推翻的德川幕府,更集权、更专制,更强大。
通过明治维新,日本的综合国力迅速提高,并跻身帝国主义列强行列。日本帝国海军、帝国大学等大量充满军国主义性质和国家荣誉感的社会、文化符号应运而生。日本最终走上了对外侵略扩张的军国主义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