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是法国历史上最具传奇性色彩的人物之一。他戎马一生，在战争中屡出奇兵，被世人赞为军事天才；但拿破仑不仅是一介武夫，他在推动人类社会制度的进步方面也作出了重大贡献。

正如拿破仑自己所说——

“我一生四十次战争胜利的光荣，被滑铁卢一战就抹去了；但我有一件功绩是永垂不朽的，这就是我的法典。”

《拿破仑法典》，又称《法国民法典》或《民法典》，是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的重要成果，也是资产阶级国家最早的一部民法典。这部法典破除了封建的立法原则，成为欧美各国资产阶级的立法规范，推动了资本主义的发展。《法典》于1799年雾月政变（11月9日）开始起草，于1804年3月15日由立法院通过，3月21日以《法国民法典》的名称正式颁布施行。

法典的重大意义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着密切关系。在1789年法国大革命前夕，法国还处于封建社会，权力与土地集中于特权阶级手中，下层劳动人民生活苦不堪言。这一时期也被称为“旧制度时期”。

在大众的迫切要求与积极推动下，大革命随之爆发，法国封建制度被推翻。但由于国家内部阶层分化，权力仍然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政权更迭频繁。同时，受到欧洲反法同盟的威胁，国家内忧外患。

1799年11月9日，获得众人拥戴和支持的拿破仑发动了雾月政变，结束了大革命以来各种恐怖局面轮番交替的形势，成为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官。

1804年11月6日，拿破仑加冕称帝，从此成为“法国人的皇帝”。作为实际意义上的独裁者，拿破仑意识到，想要保住权力，就必须维护大、小资产阶级的利益。为此，他打算将资产阶级的需求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编纂法典由此而起。

拿破仑命令大理院长特龙谢、罗马法学家马尔维尔等四位法律专家起草民法典，而法学家们在立法过程中体现了务实的思想。

拿破仑在早期的一次参政员会议上说过这样一段话：“我们结束了革命的浪漫史，现在我们必须开始写它的正史了。我们必须仅仅着眼于在应用原则中那些实际的与切实可行的方面，而不应根据推测和假设。”法典的制定者们比起恪守卢梭等启蒙思想家的原则，更重视实际的统治艺术。

因此，拿破仑对委员们宣称：“现在不是空谈哲学的时候，要做的是统治”“不能以形而上学来进行统治”。拿破仑摆脱了狂热的理性主义精神与极端的个人主义倾向，比起革命爆发前期的领导者们有所进步。由此，《法典》成为了稳健地调节国家内部结构的工具。

拿破仑在法典制定的过程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执着。

革命期间，立法委员会中的法国学家康巴塞雷斯耗时三年，三易其稿，结果都遭到了拿破仑的否决，理由要么是太复杂，要么是太简略。从法典的艰难制定过程可以看出拿破仑对立法的严格态度。他设立编纂委员会后，便要求起草者在最后期限前成文，后送最高法院审议，再连同意见一同送到参政院讨论。

起初似乎一切进展顺利，但在讨论过程中却受到了敌对势力的反对。拿破仑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为了获得舆论的支持，他下令撤回所有草案，并将法案评议委员会成员裁撤一半，基本肃清了政敌。

接下来每次草案提交审议前，他都事先征求非官方的意见，设法疏通关节，推动法典颁行。一年后，法典草案终于获得众人的同意，顺利通过，因此也被称为“法国人民的民法典”。

《法典》遵循古代罗马法传统，同时也体现了资产阶级的利益需求，广泛吸收了习惯法、罗马法、王室法令以及革命时期的法律，共有3编35章2281条，主要包括三部分内容：人法、物法、获取所有权方法的规定，从法律上确立了三大原则，即自由平等、私有财产、契约自由。《法典》明确规定，年满20岁的所有法国人都享有民事权利，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可以看出，《法典》体现了启蒙运动以来确立的基本精神和价值，在法律层面将之具体化、规范化了。

在《法典》的编纂过程中，拿破仑提供了许多新颖的观念，甚至亲自敲定了最具争议的条款，其中包括确立夫/父作为一家之长的家庭制度。他有关加强父权与夫权以及歧视妇女的意见几乎毫无保留地被采纳，这也是《法典》被诟病的地方。

启蒙运动的科学理性精神与大革命的浪漫主义精神塑造了拿破仑。拿破仑征服世界的野心是永无止境的，但他的统治智慧也是难以估量的。

拿破仑说过，世界上只有两种力量：精神和剑。最终说来，剑还是要被精神所征服。因此，拿破仑的统治不仅仅限于武力征服，而是进一步致力于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创造历史。

他在国家统一的基础上推行行政与社会的统一，希望能够建立具有崭新文明结构的西方帝国。滑铁卢之战不是拿破仑雄心壮志的终点，即使英雄虎落平阳，民法典作为他的遗产也在欧洲诸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实施，在今天的西方法律中仍然可见其深远影响。

【名家评论】

《拿破仑法典》所表现出来的启蒙和解放，对于任何地方、任何时代的寻求自由与解放的人民，都有极大的教育意义，对于任何想建立新的法律秩序的人民也具有极大的益处。

——（德）康拉德·茨威格特

【扩展阅读】

（德）埃米尔·路德维希著，梁锡江、石见穿、龚艳译《拿破仑传》，中华书局，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