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历史 拓跋云

1848年2月21日，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发表了由两人共同撰写的《共产党宣言》，2月24日，该书正式在伦敦出版。

作为共产主义者同盟的纲领， 该宣言表达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社会和政治本质的理论：迄今为止，所有现存社会的历史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并预言，资本主义社会将最终被社会主义所取代。2013年，《共产党宣言》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记忆计划”。

那么，这篇著名的文章是在怎样诞生的呢？

首先，工业革命让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肇始于18世纪中叶的第一次工业革命，让整个英伦三岛和欧洲大陆的资本主义经济先后得到迅速发展，这种变化迅速破坏了传统欧洲阶层和社会组织关系，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逐渐取代此前社会的主要阶层，开始登上历史舞台，并进一步巩固了与之相适应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产方式。

就拿人数迅速增长的工人阶级来说，按照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的描述，在工业革命前，“英国和其他任何国家一样，城市很小、工业少而不发达、人口稀疏而且多半是农业人口。”然而到了19世纪40年代，也就是该宣言发布之前，“（英国）有居民达250万的首都，有许多巨大的工业城市，有供给全世界产品而且几乎一切东西都是用极复杂的机器生产的工业，有勤劳而明智的稠密的人口，这些人口有三分之二从事于工业。”

其他欧陆国家也在《宣言》发表前正在或者已经完成了工业革命，也经历了与英国类似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变化。特别是工人阶级及其阶级意识的形成，让其逐渐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其次，工人阶级争取公民权利的社会运动持续不断。

19世纪上半叶，新生的工人阶级普遍缺乏基本的政治权利，比如选举权、受教育权、财产权等等，政治权利的缺乏导致他们无法参与政治，无法在体制内通过既有民主渠道表达利益诉求。于是他们开始通过激进的政治表达以获取生活上的改善，所谓“普选权问题是饭碗问题”。因此欧陆革命不断。

这一点可从当时欧洲持续不断的革命以及其口号中看出。比如1831年和1834年法国里昂工人举行两次大起义，提出了“工作不能生活，毋宁战斗而死”的口号。

1832年英国进行议会改革，扩大了选民基础，但受益者仅仅为中产阶层，而日益壮大且占人数多数的工人群体仍然没有选举权。于是才有英国在1838年到1848年爆发的以追求普选权为目标的宪章运动。

最后，贫富差距增大的现实让人们渴望社会的平等。

在19世纪之前，欧洲关于社会平等的思想已有萌芽，也有不少描述理想社会的文学作品。而早期基督教也被一些人视作共产主义思想的源头。

16世纪，英国作家、天主教殉道圣徒托马斯·摩尔写有《乌托邦》一书，描述了一个没有私有财产的理想国度。英国内战时期的挖掘派成立了一些共产主义农业公社。对私有财产的批评，持续到了18世纪启蒙时期，例如让-雅克·卢梭深受天主教内詹森主义运动之影响。法国大革命时期罗伯斯庇尔的统治，也受到了共产主义者的称许。18世纪创始于英格兰的震教徒实验了一种称之为宗教共产主义的共产主义公社。

另外，自由主义学者米瑟斯指出：“从过去千百年来不断更新力量的基督教千禧年说，只需再迈出一步，便有了哲学千禧年说，即18世纪对基督教的理想主义解释；然后经由圣西门，黑格尔和魏特林，便有了马克思和列宁。”

而这些既有的思想、意识形态和社会实践，也深刻影响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生活经历和知识背景。特别是在两人年轻时，都深受青年黑格尔哲学观念的影响。马克思在大学毕业后，为科隆地区的一家持有激进观点的报纸供稿，与此同时，其自身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思想萌芽，开始渐渐成形。

在马克思任《莱茵报》主编期间，两人相识。共同的思想观点和理想让两人开始合作写作，如1844年的《神圣家族》，1846年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也包括本文讲述的《共产党宣言》。

具体来说，两人是如何合作撰写《共产党宣言》的呢？

1846年，马克思和恩格斯一起创立了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和德意志工人协会，与其他指导工人运动的思想和理论，如魏特林的空想共产主义、格律恩为代表的真正社会主义、蒲鲁东的改良主义等等进行论争。

1847年，马克思和恩格斯加入正义者同盟。同年6月2日至9日，第一次同盟代表大会在伦敦秘密举行，正义者同盟改名为“共产主义者同盟”。《共产党宣言》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担任同盟代表时，受委托，依据同盟决议，完成的一部职务作品。

起初，恩格斯为同盟起草了《共产主义信条草案》作为纲领性文件发表，该文是《共产党宣言》文本基础来源之一。与最终稿不同的是，恩格斯此时采用了具有浓重宗教色彩的教义问答体形式撰写。后来他以此为基础修改，撰写了《共产主义原理》。

然而对于宣言来说并不适合此种问答模式。于是两人抛弃陈旧的问答方式，改为“共产主义宣言”的形式来起草纲领。最终于1848年2月21日，《共产党宣言》德文单行本在伦敦问世，24日正式出版。由于该文献主要写给工人，所以其文字相对很好阅读。

那么，《共产党宣言》具体谈了哪些问题？

《宣言》分序言和四个部分，最后是一个简短的结论。

序言说明了《宣言》产生的历史背景，指出《宣言》发表的目的是向全世界公开说明共产党人的观点、目的和意图。

四个部分分别是《资产者和无产者》、《无产者和共产党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文献》、《共产党人对各种反对党派的态度》，代表了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思想，阐明了当时资本主义社会普遍存在的、无法调和的经济危机和社会危机，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内在矛盾和发展规律，论证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和资本主义灭亡和社会主义胜利的必然性。《宣言》还阐明了无产阶级政党的性质、特点、目的和任务；论证了资本主义社会资本的公共属性和社会属性，提出了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消灭人剥削人；阐述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思想。

最后，《宣言》呼吁“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宣言》自1848年在英国伦敦出版后，还在欧洲大陆各个国家，如法国、德意志、意大利、丹麦、波兰、俄国等国家出版，1871年又有三个不同的英译本在美国出版。《宣言》也在中国出版，目前学术界公认最早的《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是由陈望道于1920年根据英文版和日文版翻译出来的版本，并于1920年8月通过上海“社会主义研究社”出版。

《宣言》出版后，马克思和恩格斯还为1883年、1890年德文版，1882年俄文版，1888年英文版，1892年波兰文版，1893年意大利文版撰写了序言。而在具体文字上，从1872年到1890年间也有部分修改，但总体上没有太大变化。

《共产党宣言》自发表后，就对世界产生了直接以及深远的影响。

首先，《宣言》直接预示和指导了1848年发生在欧洲的革命风暴，而这场欧洲革命风暴也间接导致意大利、德意志等民族国家的统一，改变了传统欧陆局势。

其次，《宣言》为国际工人运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提供理论支撑。如第一国际，第二国际、第三国际等国际共产组织，以及1871年巴黎公社的建立，都以《宣言》作为主流和指导思想。《宣言》也深刻影响到了俄国、中国等国家的历史进程，对世界未来的冷战格局也产生了间接影响。

最后，《宣言》展现了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辩证法、历史唯物主义等历史观、世界观和方法论，是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等学术、思想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人类理解、看待历史和现在提供了另一种全新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