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普契尼的异国恋警告,请查收丨普契尼《蝴蝶夫人》
阅读Tips:我们一起看意大利作曲家如何演绎日本的跨国爱情故事!

作者|柴丹书

“欣赏含蓄的爱,温柔如盛开的鲜花,永浴爱河,直到海枯石烂。”

——咏叹调“请爱我吧”,出自《蝴蝶夫人》

蝴蝶夫人-晴朗的一天.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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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抱美好愿望的蝴蝶夫人,换来的却是爱人的背叛,普契尼笔下的又一出虐恋情深。

贾科莫·普契尼(Giacomo Puccini)

普契尼的这部歌剧首演于1904年初,其中的故事发生在日本长崎。驻日美军军官平克顿在媒人的介绍下,迎娶一位刚满十五岁的艺妓“巧巧桑”(巧巧是仿日文中蝴蝶的发音)。平克顿为巧巧桑如娃娃般的美貌倾倒,巧巧桑则臣服于这位美国丈夫,甚至改变了自己的信仰。

好景不长,三年后,平克顿结束任务,返回美国,留下巧巧桑一人日夜期盼。忠心的仆人铃木劝巧巧桑不要再等待,从未听说过会再次归来的美国丈夫,但巧巧桑依旧执着。

美国领事的一封信带来希望,平克顿要返回日本了!巧巧桑激动的迎接丈夫,但见到的却是牵着美国妻子凯特一起出现的平克顿,不仅如此,平克顿甚至要求领走他和巧巧桑的儿子。巧巧桑悲痛欲绝,她答应了平克顿的要求,让他过会儿再来。

众人离开后,巧巧桑蒙上儿子的双眼,自己躲到屏风后面,用传家的武士刀自尽了。

这样的情节在日本并不少见,驻日军官与日本女性之间的或悲凉或美好的故事。归根溯源,《蝴蝶夫人》的故事正是改编自一本自传性质的小说。

普契尼最早接触到这个故事是1900年的夏天,他在伦敦观看了大卫·贝拉斯科的独幕戏剧《蝴蝶夫人:一个悲伤的日本故事》。

然而这一出独幕戏剧是根据美国作家约翰·路特·隆的同名短篇小说《蝴蝶夫人》而作,隆的创作则是基于法国小说家兼海军军官皮埃尔·洛蒂的半自传小说《菊夫人》。

所以这个故事传到普契尼手上,已然是第四次创作。从另一个方面,我们也可看到西方世界对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凄美爱情故事的喜爱,或是对神秘东方的好奇。

《菊夫人》

既然是一个发生在日本的故事,普契尼的音乐中自然少不了来自日本的旋律。

第一幕中,巧巧桑初登场时的合唱曲《还有一步》(Ancora un passo)的前奏是日本民歌《狮子舞》的曲调,同样的曲调在巧巧桑谈及自己身世的咏叹调《希望好运到来》(Gran ventura)中也出现了。

我们熟悉的日本民谣《樱花,樱花》的旋律在第一幕,巧巧桑和平克顿在婚礼前的二重唱《过来,我的爱人!》(Vieni, amor mio!)的伴奏里的木管乐器上轻轻吹出。

这部歌剧中最著名的唱段,《晴朗的一天》(Un bel di vedremo)的旋律据说改编自中国民歌。

《蝴蝶夫人》片段:《晴朗的一天》

除了东方的曲调之外,普契尼还使用了美国国歌作为平克顿的主题,多次出现在乐段中。在这样一部意大利歌剧中,普契尼让这些异国风味的旋律完美融入,为听众带来惊喜般的音乐体验,不愧为演出次数最多的歌剧之一。但是这样一部佳作的首演却十分惨淡。

《蝴蝶夫人》首演于1904年2月17日,米兰市的斯卡拉歌剧院。这次失败的首演并没有使普契尼气馁,他重新修改了剧本。同年的五月,该作品在小镇布雷西亚演出,大获成功,随后,这部歌剧便被搬上各大剧院的舞台。

斯卡拉歌剧院

也因为如此,普契尼对剧本先后做了五个版本的修改。1904年2月首演的剧本只有两幕,5月的再次演出前,第二幕被修改为两个部分。第五次修改是1907年,在纽约大都会剧院的演出,这个版本的《蝴蝶夫人》也是现在的标准版本,但不时也会剧院上演最初的那个版本,作为对普契尼的纪念。

普契尼的三大歌剧《艺术家的生涯》《托斯卡》《蝴蝶夫人》,这其中的女主角们都“难免一死”:《艺术家的生涯》中的咪咪因为绝症死于睡梦中,《托斯卡》中的托斯卡死于士兵们的逼迫,但唯独这位蝴蝶夫人在平静(至少表面上)中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做法与日本文化中宁愿死去,也不愿名声受辱的武士道精神相仿。日本的美术家兼文物收藏家中村不折曾这样形容日本民族的个性:“比起荣耀、灿烂,日本人更喜爱静寂无常的东西”。寂静无常,巧巧桑的结局不正符合如此美学?

《艺术家的生涯》演出剧照

《托斯卡》演出剧照

这样的观念和西方的思想其实有着很大的差异,为了不让结局令观众难以接受,普契尼在剧中设置了多处暗示,最明显的莫过于婚礼前,巧巧桑向平克顿展示嫁妆的桥段,其中一件就是巧巧桑父亲切腹的匕首,巧巧桑正是用同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短暂而灿烂的生命。

话说回来,这样的故事若发生在今日,平克顿必然被批得体无完肤,不但是“渣男”还是“懦夫”,大多数人定然会为温柔而决绝的巧巧桑感到不值。

巧巧桑渴望拥有的,是“欣赏含蓄的爱,温柔如盛开的鲜花,永浴爱河,直到海枯石烂”,这不过是爱恋中的少女的美好愿望,但不适宜的执着和错误的对象,却断送了还未绽放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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