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独居生活加上过度美颜的滤镜,也拯救不了这些综艺
如果节目呈现的生活,只是加了明星生活滤镜的一场秀,就失去了聚焦独居生活主题的意义。

作者 | 李明远

编辑 |韩方航

5月国内综艺市场,不只团体选秀节目赛道拥挤。独居生活观察类节目,也成为优爱腾三大平台正面火拼的领域。

《我要这样生活》《让生活好看》《看我的生活》在两周时间内集中开播,不仅名称相近,模式也都相同,绕晕不少观众。三档节目采用了时下流行的观察式综艺模式“明星真人秀+观察室交流”——主持人与明星在演播室观察、讨论提前拍好的独居生活片段。

独居生活真人秀能成为综艺市场的大热风口,少不了受到疫情影响。

这三档综艺,都筹备、拍摄于今年三四月,国内正处于初步恢复经济社会秩序的“后疫情阶段”。对于经历居家隔离、社交疏离的大众来说,节目所呈现的独居生活状态与许多人生活相近。而在疫情尚未结束时,以居家、棚内拍摄为主的生活观察类节目,也比较易于制作团队展开操作。

三大平台5月独居生活综艺撞题。

当优爱腾三大平台同时瞄准“独居生活”,考验的是制作者如何理解与把握这一社会现象。

从目前受众反馈看,三档综艺节目已能做到引发观众共鸣,却还未形成爆款。比较温吞的播出效果,受限于此前同类节目对独居生活题材的一再消耗,也是因为在美化独居生活的主题设定下,艺人独居生活保留着浓重的滤镜。

提供独居生活样本

优爱腾上线的三档节目主题、模式与视角都相近,差异化与话题度的任务落到了节目邀请的明星嘉宾身上。

从目前的播出的4期节目看,爱奇艺的《我要这样生活》更侧重于向观众输出“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观点,通过周笔畅、颜如晶等嘉宾有趣的独居生活,提供“独居快乐指南”。节目嘉宾每两期更换,也给观众带来一定新鲜感。

腾讯视频的《让生活好看》除主持人柳岩外,郑爽、许魏洲等4位嘉宾均为90后。几位艺人都是复工后接第一份工作,节目呈现出的独居生活状态非常单一。而节目获得的热搜讨论——郑爽所说的“我搞不定上海男人”,将观众目光引向分手情侣之间的负面舆论,模糊了节目焦点。

郑爽上热搜的言论带偏了节目主题。

优酷的《看我的生活》试图记录不同世代人群的独居生活,选了佘诗曼、马思纯等跨越70后到00后四个年代的五位嘉宾。从第一期看,节目没有把独居生活锁定为“一个人的生活”,通过嘉宾与朋友之间的交流,提出了冻卵、催婚、私生饭等多个社会话题。

三档综艺节目中,参与录制的嘉宾吸猫撸狗、把沙发当床、日常发呆等场景,比较真实地引发了观众的共鸣,也提供了大众独居生活的样本。

独居生活综艺的集中涌现,有其社会动因——我国独居群体正逐年增长。民政部公开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独居成年人口已超过7700万,成年单身人口已超2亿。青年人独居比例的攀升,背后是社会经济发展带来的生活观念的更迭。此类节目直接关注的独居群体以及关联密切的单身群体,已非常庞大。

实际上,独居生活作为观察类综艺的主题,在国外已不是新领域。韩国的《我独自生活》(2013)《我家的熊孩子》(2016)两档综艺呈现了独居生活,已收获一批国内观众。

作为《我家的熊孩子》汉化版,湖南卫视的《我家那小子》《我家女闺女》系列,在2018年—2020年连做了4季。该系列节目中,主持人陪同艺人家长团共同观看明星独居生活视频,将明星独居生活与代际沟通、婚恋矛盾等联系起来,博得了高话题度与关注度。其所引发的声浪,证明了独居生活内容的市场需求。

为独居“正名”

当独居现象成为具有重大社会意义的议题,不同国家的研究者尝试从多个角度解读。

NHK的特别节目录制组,曾把话题聚焦于“现代人的孤独老死”,关注日本的独居老人。他们发现,“自己的事情就该由自己来解决”的思想盛行,成为独居现象急剧蔓延的背景。一些人活着,却没有人和他们联系;等他们去世,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在的社会渐渐从“有缘社会”变成“无缘社会”。

美国社会学家艾里克•克里南伯格则以更为积极的态度看待独居。“与人们传统保守的印象相反,独居生活甚至并非那么孤立离群。”他在著作《单身社会》中提出,在如今这个媒体无处不在、人与人高度紧密相连的社会中,独自生活令人们更好地了解自己,以及更懂得享受伴侣的陪伴。

在中国,尽管独居人口数量经历了一个持续的上升期,独居生活似乎仍不能完全被社会完全接纳为一种普通生活方式。在都市独在异乡、独自居住的青年人,有个与表现养老之痛的“空巢老人”相对应的词语——空巢青年。

独居生活在刻板印象中,往往与孤独、凄凉等词语相关联。

《我家那闺女》第一季中,主持人吴昕的独居生活状态曾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她一觉睡到11点,起床后叫一份外卖,边刷剧边吃。饭后吃各种保健品,并开始化妆。化妆后并没有出门,而是边泡脚边看书。到了晚上,在一大段护肤程序后,她又开始熬夜拼积木。

吴昕的独居生活,在许多人看来是孤独、凄凉。

“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为什么感觉有点凄凉呢?”观察室内大张伟的一句点评,说出许多看客的心声。

而最近播出的三档独居生活节目,正尝试打破这种刻板印象,为独居生活“正名”。

综艺节目倡导“一个人也要好好住”,从嘉宾不敷衍每一餐开始。辩论选手颜如晶来自马来西亚,在北京独居5年。每天起床后,她都会做一顿非常有仪式感的早餐,家乡菜肉骨茶配米饭,用炸好的油条蘸着咖啡吃。

有15年独居生活经验的歌手周笔畅,活得更加精致。她每天起床后,先给家里的花浇水,然后用咖啡机煮咖啡,并认真地为咖啡拉花。外出买菜时,她会用手机计算食材的卡路里。家里随处可见的绿植、柜子里整齐摆放的手办和玩具,也展现她热爱生活的一面。

在这三部综艺节目中,独居生活也并不代表缺乏社交的生活。邓紫棋在妈妈带领下去做全身体检,颜如晶会到自己开的炸鸡店盯销售,周笔畅到工作室开会,范丞丞和朋友一起正骨、玩密室探险等,都是独居生活的延伸。

被美化的明星生活秀

每档真人秀节目都在“真”与“秀”之间做着计算题。“真”与“秀”的比例,要看制作方的议题设置能力与艺人对于真实个性的保留程度。

《我要这样生活》等三档独居生活综艺,相对于展现夫妻关系、代际关系的节目,不蕴含社会关系探讨的基因,天然呈现题材短板。这就让节目突围难度大,更依赖于明星个人魅力与制作方的引爆话题能力。

从目前嘉宾阵容看,郑爽、王大陆等嘉宾是生活观察类节目常客,难免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而很多明星在参加节目前,甚至没有过独居生活经验。有的人为了节目拍摄,专门租了一个没有生活气息的房子,展开独居生活。

如此情况下记录出的生活,拍出来更像是艺人的度假日或休息日。观众的视点落在了窥探明星生活,而不是如何过好独居生活。

而在节目之外,普通人选择独居生活的理由不一,他们的独居生活也更加包罗万象,共同点在于不光享有独居的自由,也面临着自律的难题。独居的人想要过得体面、舒服,是一项重大考验。没有父母的照顾、室友的监督,一切都要靠自己。回到家,普通人的独居生活也不仅仅是休息与玩乐,还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工作、三餐怎么吃等难题。这些议题如果被忽视,会造成节目不接地气。

如果节目呈现的生活,只是加了明星生活滤镜的一场秀,就失去了聚焦独居生活主题的意义。

从制作方的议题设置上看,优酷的《看我的生活》野心最大。第一期节目中,佘诗曼下厨宴请好友,欧阳震华主动问起45岁的佘诗曼有没有考虑过冻卵,引发了一段让她本人颇为走心的讨论。这让观众看到了随着年岁渐长,独居生活面临的生存难题。

《看我的生活》,佘诗曼忧虑生育问题。

而《看我的生活》第二期节目中,节目组又让00后新艺人黄明昊找房源、租房子,从预告片看来,他遇到了租房难题,相信这将让初入社会的年轻人产生共鸣。

生活观察类节目需要引爆社会话题、输出价值。目前看来,三档独居生活节目仍以岁月静好为节目主基调,模式与风格都相近,没有太大差异性。如此正面撞题,必然导致节目关注度分流。

三档节目仍处在开播前期,可以积累热度。随着节目播出进入中后期,只有更好地挖掘嘉宾的个人魅力,持续抓住观众的普遍生活状态,结合社会共性问题和现象,才有机会让节目在同题竞争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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