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我”的头颅,没有恐惧,亦无希望——卡拉瓦乔《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表现的是卡拉瓦乔非常善常的主题——斩首。画作成为卡拉瓦乔最后的作品,也是画家最后的肖像画。只是,他是以被斩首的头部这一形象出现。

任何人,凡痴爱凡物,都是痛苦的;

一旦丧失,就会心痛欲裂;

其实在丧失之前,痛苦早已存在, 只是在丧失之后才意识到了而已。

——奥古斯丁《忏悔录》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局部)

37岁的卡拉瓦乔,从1606年成为杀人犯后,辗转那不勒斯、马其他、西西里岛,四年的逃亡生活,让他疲惫不堪。他希望能获得赦免,回到罗马。

卡拉瓦乔的《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就是为枢机主教西庇阿·波各赛所作,被视为一种请求原谅和宽恕的表态,是卡拉瓦乔从那不勒斯发往罗马的请求信。

“主教大人,听说法院出重金悬赏我的头颅,今天,我自己带来了!”

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眼中还能看到光明的事物?

一个劣迹斑斑的歹徒,心中还会生出悔意?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

卡拉瓦乔

《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表现的是卡拉瓦乔非常善常的主题——斩首,他对这一主题的执迷,可能与他本身是逃犯的身份有关。

斩首题材的画作,卡拉瓦乔创作过许多幅,但从来不是《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这样的形式。该作是卡拉瓦乔这类题材的出色作品之一。

《朱迪斯斩首荷罗孚尼》中的罗孚尼也是卡拉瓦乔自画像

画中的大卫作为胜利者,手提被歌利亚被斩下的头颅。虽然杀敌成功,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他皱着眉抿着嘴,充满着矛盾的悲悯,甚至有一些厌恶。

他的身躯被画家安排在漆黑的背景之中,甚至不能看清另一只拿剑的右手,脸上略带忧伤的表情凝视着他的战利品——这是卡拉瓦乔体会到的悲悯。

略带忧伤的表情的“英雄”

大卫手中鲜血淋漓的头颅,已被证明为画家照着自己的五官所画,可以被看作是卡拉瓦乔后期的“自画像”。

歌利亚的前额有伤疤,左眼还有些肿胀,满脸疲惫,发出哀嚎。他的表情中带着惊愕与绝望,这也是画家内心深沉的悲哀的写照。

卡拉瓦乔将自画像,画作斩首的歌利亚头颅

从没有一个画家会这样绘制自己的自画像,除了卡拉瓦乔,《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他将丑陋的巨人歌利亚画成了自己,卑微低贱,连头颅都要转向,不忍直视自己。

卡拉瓦乔为什么把自己画成那个身首异处,邪恶的巨人?

卡拉瓦乔在大卫的剑上写下一行拉丁文,意为“卑贱灭杀高傲”。暗喻正义的杀人者,也会受到了良心的谴责,就像他当年杀人一样,他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等待救赎。

大卫手中的剑

在马耳他,卡拉瓦乔加入了欧洲最有权势的骑士团。然而,脾气暴躁的他,无法避免地与骑士发生了冲突,再度流亡。

在基督教文化的背景中,一个行为和心灵都算不上善的男子,可否蒙受主的眷顾和召唤?

卡拉瓦乔陷入深深的忏悔之中,他画了《莎乐美收到圣约翰的首级》,送给骑士团团长乞求宽恕,画中盘子里的,也是卡拉瓦乔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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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瓦乔《莎乐美收到圣约翰的首级》约1610年

而在罗马,的确有不少人为他说情。枢机主教费尔迪南多·贡萨加为他求情,并从罗马教皇法院取得了赦免的法令。

然而,正在卡拉瓦乔返回罗马途中,因为一个乌龙事件,他再次被捕入狱,错失了载着他全部财产的船只。

卡拉瓦乔追着回罗马的船,沿着海滩在烈日下绝望地奔跑,画和行李都在船上,他却被留在了原地。

最后,他发起了恶性高烧,几天内就死了,这时的卡拉瓦乔才39岁,画家生涯也只有10年多。​

被斩首的头部这一形象,反复出现在卡拉瓦乔画中

关于《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

该作是卡拉瓦乔表现斩首的题材的出色作品之一;

作品留下画家最后的自画像;

作品体现作为逃犯的卡拉瓦乔祈求宽恕的心理;

被视为卡拉瓦乔创作生涯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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