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次修复,《夜巡》背后的累累伤痕
就和作品的创作者一样,《夜巡》虽然备受瞩目,但也遭遇多舛的命运。实际上,从完成至今的近四个世纪,《夜巡》至少经历了25次修复!
《夜巡》(局部)

1975年9月14日下午,一位哈莱姆的精神病人闯进荷兰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在博物馆镇馆之宝《夜巡》前,他掏出一把小刀,挥舞着,用力戳刺画布,附近的警卫与周围观众惊骇不已,立即制止,然而,突如其来的攻击,仍对画作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夜巡》下半部分多处破损,在画中队长班宁·柯克上尉和副官威廉中尉的区域,留下了12道口子,长度在39到100厘米之间。

虽然一些划痕只是损坏了表面的清漆,但仍可以明显地看到,很多划痕已经损害了画面的油画层以及底布。

队长裤子的位置,直接出现一个长近30厘米,宽6厘米的三角形伤口,使得画作的一部分直接从画面脱落。

遭受1975年9月14日最严重的一次损坏后的《夜巡》

这次攻击,馆方耗时8个多月才将其修复。即便如此,也无法回到完好如初的状态,修补痕迹今天仍旧隐约可见,造成了至今也无法完全弥合的伤害。

《夜巡》是荷兰黄金时代画家伦勃朗最具雄心,也是其艺术生涯巅峰时期最重要的代表作,作品更是被视荷兰“国宝”。

夜巡
伦勃朗

然而,早在伦勃朗完成作品不久后的1715年,《夜巡》就开始遭到破坏。就和作品的创作者一样,《夜巡》虽然备受瞩目,但也遭遇多舛的命运。

局部褪色的颜料、皲裂的涂层、黯淡的保护漆、日渐累积的尘垢,时光负载于《夜巡》上的种种痕迹明显可见。

实际上,《夜巡》从完成至今,近四个世纪,至少经历了25次修复!

《夜巡》在1946-1947年间的修复现场

1715年,被裁切

《夜巡》被损坏的最早记载发生在1715年。

《夜巡》原高约4米,宽约5.1米,由于尺幅太大,无法挂在阿姆斯特丹市政厅为它空出的两扇门之间的墙壁上。

在市政厅的授意下,作品所有的侧面,尤其是左边缘和上部,被切掉一大块,画中的三个人物,一部分栏杆和台阶的末端都被裁掉了。

整个作品的面积,比最初减少了约20%,变成现在的高约3.65米,宽约4.26米,切掉的部分也被遗弃,从此下落不明。

这是《夜巡》画面首次遭遇,也是最严重的一次破坏。

伦敦国家美术馆藏Gerrit Lundens所作《夜巡》摹本,推测原作遭裁切的部分以白线标示

这是《夜巡》在绘制完成的200年间,出现的一次毁坏。

这些被裁切的部分看似无关紧要,但实际上,他们是给画作带来视觉动感的重要组成部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品在被切割之前,曾多次被其他画家模仿。英国国家美术馆保存的杰里特·伦登斯绘制的副本,大致可以看出伦勃朗《夜巡》的原貌。

保存至今的《夜巡》与裁切之前的仿作对比

长期暴晒

1717年,在作品被严重剪裁的第二年,画家兼修复师范·迪克向政府报告,该作品的保存状况非常差:厚厚的清漆层使画面难以辨认,中间身着黄色衣服的威廉中尉,身上的饰品已变得非常模糊。

范·迪克认为,这是由于作品在阳光下长期暴晒的结果。随后,他分别在1717年、1751至1752年,对《夜巡》的表面进行了清洁。

《夜巡》前景中的小狗,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已变得极其模糊

“二战”期间,多次迁徙

1939年9月,“二战”爆发,《夜巡》以及3万余件其他艺术品,被迫从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撤离。

《夜巡》被拆掉画框,卷起来,辗转于各个防空洞和地下室,最早被藏在阿姆斯特丹海岸附近的山洞中。

1942年,《夜巡》又被搬到了马斯特里赫特圣彼得斯堡的一个山洞中。虽然画作得以完好保存,长时间的迁徙和恶劣的保存条件,使得作品油画层损坏严重。

“二战”期间,辗转于各个防空洞和地下室的《夜巡》

然而,躲过无情的战火,《夜巡》却逃脱不了和平时期人为蓄意的伤害。在20世纪,《夜巡》就遭到多次“致命袭击”。

1911年刮伤

1911年,一位参观者试图以小刀割破画布,所幸只在表面的保护层留下些许刮痕,并未伤及画作本身。之后就是1975年的那次严重攻击。

1911年,阿姆斯特丹警察署留下的《夜巡》被伤案底

1990年袭击

1990年4月6日,一名31岁的精神病患者,将一瓶硫酸直接泼向画面。所幸的是,瓶子中的硫酸只是侵蚀了表面的清漆层,没有损伤到表层下的作品。

被硫酸破坏的画面

也是因为1975年的袭击,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从中获得经验,他们在《夜巡》画层表面,又罩了一层清漆,作为预防,最终使得《夜巡》能够在清洗硫酸后,完全得到恢复。

博物馆工作人员清洁画作表层的硫酸

属于每个人的《夜巡》

2019年7月,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开启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全面细致的《夜巡》公开修复工程——“夜巡行动”,每一步都将在博物馆和网上公开展示。

此次修复采取了互动的方式,整个修复进程在线展示,修复师定期发布修复状态以及修复计划,并陆续上传、纪录至官网,供全世界的民众随时观看。

因为对于博物馆来说,《夜巡》不再是博物馆或者荷兰的财产,它是整个人类的文化遗产。馆方期待落实艺术属于大众的理念——“毕竟,《夜巡》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1975-1976年修复期间,观众可随时观看画作修复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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