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泊桑摒弃华丽的辞藻,用最规范的语言,追求“一个字适得其所的力量”,把短篇小说艺术提高到了一个空前的水平。
1879年夏天的一个夜晚,莫泊桑、阿莱克斯、瑟阿尔、厄尼克、于斯曼五位青年作家,在法国自然主义大作家左拉的梅塘别墅聚会,商定以普法战争为背景,每人各写一篇中短篇小说,结成《梅塘之夜》作品集出版,莫泊桑的作品《羊脂球》收录其中。

《羊脂球》一发表便震惊了法国文坛,它奠定了莫泊桑在法国文学史上的地位。严师福楼拜也称之为杰作。从此,莫泊桑“像流星一样进入文坛”。
故事发生在1870年的法国,普鲁士军队攻占了鲁昂城,十个来自不同阶级的陌生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踏上了逃亡的旅途,其中有位高权重的议员夫妇,省议会议员贝尔伯爵,民主党人科尔尼代等人,一个名叫羊脂球的妓女在这样一个空间里,显得和大家格格不入。众人起初鄙视羊脂球,但只有她带了足够一人享用三天三夜的食物时,饥肠辘辘的人们对她的态度才有所好转。她也慷慨地将自己的食物分给众人。然而为了满足普鲁士军官地淫欲,九个人想尽了办法、施展了种种阴谋想迫使羊脂球就范。为了集体利益,羊脂球牺牲了自己。第二天,他们被放行后,大家非但不感激这位可怜的姑娘,反而还避而远之,之前的赞美和亲近又变成了最初的鄙视和唾弃。
在这短短不到三万字地篇幅里,莫泊桑把普鲁士侵略者的残暴无耻、法国军队的腐败无能以及法国各阶层的精神面貌和爱国思想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法国社会的政界、商界、教会以及社会底层的代表人物,被他放在特定的环境中,通过这些人在逃亡路上的不同表现,对法国人在普法战争中的态度以及民族精神进行了生动的展示,法国上层人士地无耻嘴脸被描绘得淋漓尽致,其好恶之情溢于言表。
《羊脂球》所描写的普法战争是莫泊桑熟悉的,因为他在1870年7月应征入伍,亲身参加了普法战争,十年前法军战败溃退时的狼狈情形历历在目,而战后法国被普鲁士占领时的惨痛经验还使他心有余痛。小说所描写的发生地鲁昂,正是莫泊桑儿时熟悉的地方。
作为法国文学史上的语言艺术大师之一,莫泊桑摒弃华丽的辞藻,用最规范的语言,追求“一个字适得其所的力量”。虽说他擅长以白描的手法来勾勒人物和故事,但如若故事需要,丰富鲜明、细致入微的刻画,也可信手拈来。比如,为了揭示那些有身份的上等人的嘴馋、自私与厚颜无耻,他把羊脂球那一篮引起他们心动的食物描写得似乎可以闻其香、见其色、知其味。为了给普鲁士人留下一幅讽刺的画像,他如此细致地描写额了军官嘴上两撇典型的普鲁士胡子,甚至让读者看到了“胡子尖上只剩了一根金黄色的细丝”,人物形象丰满,有记忆点。
莫泊桑在文学史上的首要贡献,在于他把短篇小说艺术提高到了一个空前的水平。莫泊桑的小说以小见大,言简意赅,惯以情节取胜,设计精妙,冲突激烈,故事跌宕起伏。除却题材、图景与人物的典型化,艺术上的锤炼也至关重要。福楼拜曾向他提过这样严格的要求:“只用一句话就让我知道马车站有一匹马和它前前后后五十来匹马是不一样的。”这种简练但不粗略的高超创作技法,后来成为了莫泊桑独树一帜立于文坛上的重要杀手锏。
莫泊桑擅长在粗糙、混乱的日常生活现象中做取舍,以一种真是自然的叙述艺术与描述艺术吸引人。他虽深受自然主义文学思潮的熏陶,但避免了自然主义实录性的写作所带来的繁琐拖沓文风。在继承了以往的现实主义文学的基础上,也对现实主义文学进行了补充与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