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驯化与畜牧业:稳定的肉食来源
从祭祀到畜牧,从商贸到记录工具,再到现代社会,牛羊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驯化植物有了农业后,人类放弃了渔猎的生活走向定居,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如何获得稳定的蛋白质来源?答案是,驯化动物。

所谓“驯化”,是指将野生的动物和植物的自然繁殖过程变为人工控制下的过程,是人们在生产生活实践当中出现的一种文明进步行为。考古学证明,人类历史上最早有意识驯化的物种是山羊绵羊。虽然有些考古学证据和DNA显示狗被驯化的历史要比山羊和绵羊早,但狗的驯化更多是无意的行为,远不如山羊和绵羊这样有意驯化的难度大。

在距今一万年前,当人类的农业从近东中东地区萌生时,当地的野绵羊和野山羊被人类驯化,这也就是如今我们熟知的山羊和绵羊的祖先。由此,人类开始了驯化动物的漫长文明史。

人类驯化各种动物的时间表,从这张图可见,绵羊和山羊被驯化的时间相当早

然而,纵观整个人类史,世界上的哺乳动物和鸟类加起来有上万种,人类最终成功驯化的不过十几种。关于这个现象,美国生物地理学家戴蒙德做出了解释:你以为驯化很容易吗?能够被驯化的动物必须满足以下六个条件:

1.能为人类提供足够的食物或其他价值;

2.生长速度快;

3.繁殖周期短;

4.性情温顺;

5.不易受惊;

6.能在驯养条件下交配和繁殖。

这六个条件下,食肉动物和身体较小的啮齿类动物饲养回报率低,显然是不达标的,而吃植物的大象等物种,因为生长缓慢,也不可能被先人驯化。羚羊、鹿和斑马等物种,因为性格的原因很难被驯化。人类历史上也曾经尝试驯化过猎豹,但是猎豹从来不愿意在圈养中交配,于是,只好把猎豹从驯化动物的备选名单中划掉。最终,山羊和绵羊作为第一批被人类驯化的物种,看似偶然,实则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绵羊的祖先——野生绵羊

山羊和绵羊作为偶蹄类动物,除了满足被人类驯化的六个条件,还有一个其他物种并不具有的优势——反刍的能力。这种能力让它们能够消化掉其他动物无法消化的木质纤维,并将其转变为动物蛋白。这对于生活环境恶劣,尚处于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交界处的远古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优势。有肥美的草场更好,但如果没有,山羊和绵羊靠啃树皮也能活下来。

公元前8500年,巴勒斯坦的杰里科地区就开始驯养山羊;公元前6000年,伊朗北部的里海沿岸地区,也已开始驯养羊。到公元前3000年前后,羊已遍及西亚地区。其中绵羊的驯化可能较山羊稍晚,最早亦出现在西亚地区。

自从人类驯养了山羊和绵羊后,保证了稳定的肉食和毛皮供应,这对于人类文明的进步有着巨大的贡献。也因为此,羊在许多文化里都被当作祭祀上天的象征。

山羊的祖先——野山羊

接下来,人类又成功驯养了牛,也就是家牛。它不仅与人类的生活极为密切,还是肉、奶或皮革的来源。此外,在化石燃料大规模使用前,家牛还是主要的畜力来源之一,用来耕地和拉车。由于牛和耕作的联系紧密,在人类的文化中,家牛一般占有很高的地位,在印度,牛甚至有着“神牛”的地位。

中国南北朝时期的牛车模型

和羊的驯化相比,家牛的起源与驯化是一个令考古学家和古生物学家非常困惑的问题,关于其驯化发源地有“单一中心说”与“多中心说”两种观点。

“单一中心说”认为:现代欧洲的牛类来源于公元前6000年的新月沃地;而“多中心说”则认为除了新月沃地外,非洲北部的埃及地区也可能在公元前7000年左右独立驯化出了牛类。随着原牛向东部的亚洲迁移,它可能在亚洲的巴基斯坦一带被独立地驯化出来。但亚洲的家牛经历了和瘤牛的杂交后与今天的欧洲家牛有较大不同,随着生物学技术的发展,21世纪初对现代牛类所做的线粒体DNA与Y染色体测试更多地倾向于支持“多中心假说”。

在人们驯养牛之后,牛的种群开始向欧亚大陆扩张。考古学上的证据表明,大约在公元前5-6千年,近东和南欧地区就已经开始有规模地饮用牛奶。而北欧的英国等地饮用牛奶的最早考古学证据则大约出现在公元前4千年,牛奶逐渐成了西方重要的蛋白质来源。

亚述石板上的牛

人类驯化动物的最终篇章是驯化马。在家畜中,一般认为马的驯化在时间上要较其它畜稍晚。据考证,公元前3000年在中亚草原地区已驯养马并用作运输工具。公元前2000年经土耳其和伊朗传入中东地区。希腊在公元前2000年就用马挽车,埃及在公元前1600年就有有关马的最早驯养记录。

马和牛羊不同,它不是优质的肉食或毛皮提供者,但是,马却可以赋予人类无与伦比的速度。当游牧民族开始将马用作动力牵拉两轮战车时,他们对于农耕文明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可以说,正是马这种动物主宰了欧亚大陆上草原地带游牧民族的数次扩张。虽然马的驯化比牛羊要晚,但这个事件却无疑地对后世文明的走向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在驯化马之后,欧亚大陆上的先人们还偶有驯化别的动物的记录,但其重要性和驯养牛羊马相比是小得多。

赫梯壁画中的马拉战车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社会的发展和人类价值观的变化,一些原本不被先民认为具有驯化价值的物种,如今逐渐受到养殖产业的重视。比如我国分布广泛的多种鹿科动物无一被古人类驯化,却在当代巨大中药需求的推动下,养殖它们也变得有利可图。以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被人工进一步选育出的驯化“家鹿”可能变得跟牛羊一样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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