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反市场行为成为TikTok风波中的主流声音,在商言商变成了一种奢侈。
经过一个周末的酝酿,TikTok在美国的命运仍未尘埃落定。在微软首席执行官纳德拉的争取下,微软对TikTok的收购谈判得以继续。和全面禁用相比,被微软收购成为目前TikTok能够争取的最好结果。
与此同时,TikTok正在中美两国同时陷入双重信任危机,在美国市场,它被指责为国家安全的威胁,而在中国市场,它被指责过分软弱和去中国化。
8月2日,美国国务卿宣称,将在未来几天内对中国科技公司采取行动,其中包括TikTok和WeChat(微信)。同日,澳大利亚广播公司报道称,澳大利亚情报机构正在对TikTok进行审查。
与此同时,TikTok的命运也迎来一定转机。
8月2日,微软在其官网发布声明,表示将继续谈判收购TikTiK在美业务的可能性,谈判最迟在2020年9月15日之前完成,该声明首次证实了此前微软谈判收购TikTok的传闻,也证实了特朗普给予的45天最后期限。

微软8月2日发表的声明
微软表示,将邀请其他美国投资者以少数股权参与此次收购,此次谈判还将涉及到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业务,最终结果将以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的审查为准。值得注意的是,谈判涉及的这几个国家均是美国为首的情报机构“五眼联盟”的成员。
据知情人士透露,该谈判将在CFIUS的监督下进行,CFIUS将有权阻止任何协议达成。
8月3日中午,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首次通过内部信发声,回应了近期TikTok在美国的禁用风波,表示目前还没有最后的解决方案。就在两天前,字节跳动正式同意剥离TikTok美国业务。
同日,英国太阳报报道称,英国政府已经同意字节跳动将TikTok的总部从北京迁往伦敦。英国国际贸易部的一位新闻发言人在回应媒体时表示,对于那些支持英国增长和就业的投资,英国都将是一个公平、开放的市场。
8月4日,字节跳动在其头条号正式回应称,考虑在美国之外的主要市场重新设立TikTok总部。此前字节跳动曾回应,的确在探讨在美国之外设立TikTok总部的可能性。
在美国市场受到更多打压的同时,TikTok在中国市场也正在遭遇更多的指责。
自上周以来,国内市场对TikTok、字节跳动及其领导者张一鸣的态度发生了大幅反转,尤其是在知乎和哔哩哔哩等部分社交媒体上,TikTok同意剥离美国业务的举措被指责为“以地事秦”,TikTok为当地提供一万名工作岗位的承诺和将总部迁往国外的决定,也被视为某种程度的软弱。

TikTok相关的问题目前仍占据知乎热榜第一,其中大部分热门回答持批评态度
在以年轻用户为主的视频网站哔哩哔哩,研究国际关系的复旦大学副教授沈逸8月2日和8月3日连续发布视频批评TikTok,不仅批评了字节跳动的“不抵抗”,更是严厉指责字节跳动“去中国化”的方式背离了中国的国家利益。
毫无疑问,和前期以同情为主的舆论基调相比,近日批评TikTok和字节跳动的声音正在不断增加。国内舆论的反弹,让字节跳动有在中美两国市场同时受挫的危险。
但是据知名科技博主卢诗翰透露,其实TikTok在美国市场的遭遇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双方已经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而非如部分网友所说的迅速“投降”。
而且仅就商业层面而言,字节跳动目前在美国市场并无更多选择,在美国政府当前的打压举措下,TikTok要么选择主动退出美国市场,要么选择被动打包出售美国业务。
从目前来看,字节跳动的选择无疑是后者。作为TikTok海外收入最高的市场,字节跳动努力避免TikTok在美国被全面禁用,尽可能选择被收购而非直接退出美国市场,能够最大程度挽回经济损失。

字节跳动的做法在国内被指“软弱”,并且被拿来和华为作比较,其实两者并无比较的价值。
华为在被美国制裁之前,几乎没有进入美国市场,在美国市场没有足够的利益,这是华为敢于强硬起诉美国政府的直接原因。而美国市场作为TikTok最重要的海外市场,有着字节跳动广泛的利益。
其次,华为作为全球5G专利数量第一的企业,即使面对美国制裁,也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华为5G专利的交叉授权对美国来说同样必不可缺。而TikTok作为一个纯粹的娱乐软件,在技术上并无不可取代之处,字节跳动并没有足够的对抗资本。
正如知乎大V李建秋所说:“字节跳动是一个公司,但是很多人把它几乎看成了一个能掀翻特朗普的机构,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早就超出了它的能力之外。”
当然,在一些市场分析看来,字节跳动的公关应该进一步照顾到国内民众的情绪 。据外媒透露,字节跳动2019年营收超过170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来自中国市场,而TikTok去年全年的全球营收仅2-3亿美元。
尽管TikTok仍处于商业化的早期阶段,但中国市场无疑仍是字节跳动的收入支柱,国内舆论一旦失守,将对字节跳动在国内的用户增长造成巨大影响,也透露了商业公司在政治环境恶化下的生存困境。
当前TikTok在美国的遭遇,毫无疑问受到了政治的极大影响,属于中美关系恶化下的结果。知名媒体人三表认为,TikTok事件本质上是意识形态的对抗在互联网产品上的体现。当两国关系紧张之后,舆论环境的恶化和民族主义的兴起,让追求企业正当利益的行为也遭遇指责。
随着政治力量对国际贸易的进一步介入,与政治保持何种程度的联系,如何在政治站位和经济利益之间保持平衡,已然成为了全球商业公司面前的难题。
参考资料:路透社、纽约时报、新浪、虎嗅、字节跳动头条号、微软官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