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国:被严重低估的汉阳诸姬之首,楚王逃奔避难的不二选择

楚王媵随仲芈加鼎

2019年,随州义地岗枣树林东周墓地被发现,曾侯宝夫人墓中出土的青铜鼎,终于证实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随曾之谜”,原来,曾是国名,随是地名,曾国就是随国。a

公元前640年,早在半个世纪前已成为楚国手下败将的随国,串通江汉诸姬,共同反叛楚国。只可惜,多国联军间关系复杂,不敌万众一心的楚国军队。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 汉阳诸姬,楚实尽之。”

身为汉阳诸姬之首的随国,在《左传》中似乎就是一个完全不敌楚国的弱小国家。但若是细思历史故事中的点点滴滴,会发现,它根本就是被严重低估的一个南方强国。早在西周时期,随国就已经是周王指派用于控制南方蛮夷,保卫周室疆土的重要成员。

对楚国来说,随国就像是一道枷锁,战胜它,就解开了过去积弱不振的套牢。于是,楚武王在公元前704年假借随君不来沈鹿会盟的名义,出兵伐随。

《史记·楚世家》:“楚伐随。是也。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

但是,这个理由是很牵强的,随国也据理力争。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楚王即便自嘲为蛮夷,也定要攻打随国。战胜随国后,楚君要求随侯为他建言加爵。但桓王并不答应,于是,楚君干脆与随国共盟,并自称楚武王。

《史记·楚世家》:“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蚤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于是始开濮地而有之。”

从文献上能得知,随国在当时的南方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连兴旺的楚国,也无力并吞,甚至想要与他结盟。虽然后来联合叛乱失败,落得附庸国的下场,但随国仍是楚王逃奔的不二选择。

《史记·楚世家》:“十二年,伐邓,灭之。十三年,卒,子熊艰立,是为庄敖。庄敖五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与随袭弑庄敖代立,是为成王。”

《史记·楚世家》:“昭王亡也至云梦。云梦不知其王也,射伤王。王走郧。郧公之弟怀曰:“平王杀吾父,今我杀其子,不亦可乎?”郧公止之,然恐其弑昭王,乃与王出奔随。”

公元前672年,楚王堵敖想要杀掉自己的胞弟熊恽以绝后患。情急之下,熊恽只得逃奔随国。没想到在随国的帮助下,熊恽反而弑兄成功,立为楚成王。过了两百年后,楚昭王在位时,碰上了不可一世的吴王阖闾,攻破郢城之后,楚昭王又是选择了随国奔逃。一个小小的随国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楚人如此重视?

如果说文献中记载的只言片语根本不能让我们想象,那就看看曾侯墓葬吧!目前发掘的曾侯墓葬,集中在随州一带,义地岗枣树林、叶家山、文峰塔、擂鼓墩均有发现。其中,以位于擂鼓墩的曾侯乙墓最具代表性。

位于随州市西北2.5公里的擂鼓墩古墓群,是战国早期曾国君主曾侯乙墓所在地。但曾侯乙之名并未见于史册中,也就是说,曾侯乙虽然真实存在过,但是被历史所遗忘。1977年发掘的这座墓葬,却让曾侯乙的名字铭记于世人心中。

曾侯乙墓建在红砂岩斜坡上,凿石为穴,墓室面积220平方米,深约20米。从墓葬形制看来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曾侯乙墓的陪葬与葬具简直就是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曾侯乙墓中发现了21副殉葬棺,而这些殉葬人的身份,全都是13到25岁的少女。

人殉是古代丧葬中常有的习俗,天子下葬,甚至可能殉葬百人,而诸侯、将军殉人,也不过数十。但曾国仅是史料中记载尚少的小国,曾侯却有如此规模的陪葬,足见曾国国力强盛的程度。有人推测这是曾侯的后宫佳丽,但也有人根据曾侯乙墓出土的珍贵编钟,认为是陪伴曾侯乙的宫廷乐师。

曾侯乙墓空拍图

曾侯乙墓内部有很明确的功能区分,东室为墓主棺椁,中室为礼乐器摆放空间,西侧是陪葬棺,北室则是兵器与车马库。

曾侯乙墓内棺

墓主棺椁分为内外两层,全为彩绘。随葬物品有礼乐器、兵器、车马器、金玉器、漆木竹器及竹简等达7000多种。钟、磐、鼓、瑟、琴、笙、箫、笛等乐器,种类繁多,排列有序,墓葬中室宛如一间古代乐厅。这一套拥有64件的铜编钟,设计精巧,铸造瑰丽。而且出土时,这些编钟还完整地悬挂在钟架之上。尽管流传2000多年,但这些乐器仍能演奏。在三排编钟最下层的位置,出土的一件镈钟。其上的铭文记载,这件镈钟还是楚惠王所赠。

“隹王五十又六祀,返自西阳,楚王酓章乍曾侯乙宗彝,奠之于西阳,其永𠱾用享。”

楚惠王是谁?就是先前被吴王阖闾打得只能逃奔随国的楚昭王之子。当时沦为楚国附庸国的随国,却不畏吴国带兵前来讨要楚王,坚决不交出楚昭王。也因此,楚王自此之后与随国相当友好。当时楚惠王得知曾侯乙逝世,便命人铸造了青铜乐器,作为陪葬。

曾侯乙墓金盏与金漏勺

而曾侯乙的陪葬品中,最让人惊艳的莫过于金盏与漆木梅花鹿。这样的丧葬规模,根本不符合史料中只言片语的记载。可以说,具有强盛国力的随国,之所以成为楚国的附庸国,除了时运所致,应该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原因。否则,以随国的国力来看,若是有心成为楚王的劲敌,就算吞并不了楚国,也必是楚国的心腹大患。

曾侯乙墓漆木梅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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