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这样的鼓励,NBA 收获了影响力。但是如今种族平权运动被彻底点燃,NBA 球员们到了不得不对此表态的地步,如果不表态就会被视作是对另一方的低头和妥协。
8 月 28 日,据 ESPN 报道,NBA 球员在一次球员会议中投票决定,将停止罢赛,这也标志着 NBA 史无前例的罢赛事件将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联盟将商讨 NBA 季后赛重启的具体时间。
NBA 联盟执行副总裁在最新发表的声明中称:“今天的比赛将不会进行,我们希望在(北京时间)周六或周日恢复比赛。”

8 月 27 日比赛开始前,雄鹿队临时决定罢赛 图源:Getty Images
“沉默才是最响亮的声音(It was the silence that spoke loudest),”《纽约时报》在报道此次罢赛事件的文章中写道。
在过去 24 小时里,NBA 球员罢赛引起了轩然大波,美国职业体育界也陆续跟进,WNBA 也宣布将推迟所有比赛,美国职业足球大联盟当天除了一场比赛正常进行以外,推迟了所有比赛,黑人网球明星大坂直美也宣布将退出在纽约举行的西南公开赛半决赛……
毫无征兆的行动
种族主义在 NBA 球员当中历来都是不可触碰的禁地。NBA 是一个主要由黑人球员组成的体育联盟,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同时也承载了无数贫穷黑人通过篮球改变自己家庭命运的梦想。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NBA 联盟也一直是美国反对种族主义的重要阵地。
2014 年,NBA 快船队前老板斯特林因为一段和女朋友私下的电话录音涉及种族主义言论,就遭到了 NBA 的终身禁赛,并最终被迫卖掉了球队。尽管 NBA 对于种族主义格外敏感,但是之前并没有出现因球员罢赛而导致赛季中断的先例。
3 月 11 日,由于接连有球员感染新冠病毒,NBA 宣布停赛。停赛的 141 天里,美国新冠疫情一直没有得到控制,全美国范围内还掀起了一场由黑人男子乔治·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反种族主义运动。
NBA 正式复赛前,球员就曾经进行过是否应该罢赛的讨论,有球员认为在这个特殊的社会环境下,球员们回到比赛场上打球,会将人们的视线从反种族主义运动上转移。最终经过球员和各方数周的讨论,球员和 NBA 联盟的需求才最终取得平衡。球员们答应在 NBA 联盟斥资 1.7 亿美金打造的、与世隔绝的复赛园区中进行复赛。但是于此同时,NBA 联盟也明确表态支持球员们对社会正义等议题发表看法。
这也使得 NBA 复赛的场地成为了 BLACK LIVES MATTER(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的一块阵地——球场正中央印上了 BLM 标语,允许球员们将 28 个由联盟审核通过的呼唤社会正义的标语印在球衣上,还特许球员在赛前奏响美国国歌时单膝下跪,抗议美国警察暴力执法。
复赛近一个月以来,NBA 比赛一直都顺利进行,并且在严格的防疫措施之下,也没有球员再感染新冠病毒。但是上周日,威斯康辛州 29 岁的黑人男子雅各布·布莱克(Jacob Blake)被警察从背后连开 7 枪的事件开始将球员们和 NBA 联盟之间的平衡打破。

8 月 24 日,由于黑人男子雅各布·布莱克(Jacob Blake)遭到警方枪击,抗议者们在威斯康星州进行抗议 图源:Getty Images
事件第二天,许多球员在采访时开始对雅各布·布莱克遭到枪击的事件表达强烈的不满,并拒绝回答和比赛相关的问题,在周三的采访中,加拿大球队猛龙和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球员还表示将考虑在周末的比赛中用罢赛的方式进行抗议。
但是,NBA 罢赛却在周四突然发生了。
8 月 27 日,NBA 原本将进行三场季后赛。原本的比赛预热、转播等流程一切正常。魔术队和雄鹿队部分队员赛前也一直在按照正常流程在场地里热身备战。但是在比赛开始前两个多小时,雄鹿队队员集体回到了更衣室。
直到比赛开打之前,雄鹿队都没有再出现,在比赛开赛前不到 4 分钟的时候,才确认了雄鹿队罢赛的消息。
雄鹿队队员在更衣室里呆了三个多小时,在这三个多小时里,球员们和威斯康星州副州长曼德拉·巴恩斯(Mandela Barnes)和总检察长乔什·考尔(Josh Kaul)进行了视频通话,提出了希望球队所在的威斯康星州立即改变警察暴力执法问题的诉求和建议。在媒体等待等待了三个多小时以后,球队才集体出现了媒体的镜头前,由两位球员代表出来宣读了一份宣言,告诉人们他们为何选择罢赛。

雄鹿队员在更衣室外宣读罢赛声明 图源:Yahoo Sports
雄鹿队球员乔治·希尔在声明中读道,“当我们在球场上代表密尔沃基和威斯康辛时,我们要付出最大的努力打出最高水平的比赛。我们要求自己遵守这一标准,此时此刻,我们要求我们的立法者和执法部门也遵守这一标准。我们呼吁为雅各布·布莱克伸张正义,并要求这些警察承担责任。要做到这一点,威斯康星州立法机构必须在数月的无所作为之后重新召集会议,采取有意义的措施来解决警察问责、暴力和刑事司法改革等问题。”
球员布朗在声明中读道,尽管大家强烈要求改变,但却没有人采取任何行动,因此我们今天的重点不能放在篮球上。
18 个小时的罢赛
雄鹿队罢赛的行为引起了后续一连串的事件,当天另外两场比赛的球队也相继宣布罢赛,其他体育联盟相继传出了比赛延期的消息。
但是对于后续的比赛如何进行等问题,却没有人能够回答。许多球员争相在社交媒体发声,表达着对于社会问题的不满。其中以 NBA 当家球星勒布朗·詹姆斯的发言最具代表性。

在确定罢赛以后,詹姆斯发布了一条语气激烈的推特呼吁变革
此时也出现了有趣的现象,实际上对于此次罢赛,球员们本身并没有达成任何共识,仅仅是雄鹿队队员乔治·希尔在赛前临时起意,在队内提议,并在进行队内投票以后临时做出的决定。尽管同样有很多球员反对罢赛,但他们并不愿意公开发声。
球员之间的割裂也体现在了当晚举行的球员会议上,球员和教练各执己见,进行了激烈地讨论,最终并没有达成一致。据媒体报道,在会议上,大多数球员都表达了希望能将比赛继续的意见,詹姆斯也遭到了部分球员的批评。
8 月 28 日,所有球员又进行了一次会议,詹姆斯等球员的态度发生了巨变,球员们很快就达成共识,宣布将停止罢赛。在球员们宣布将停止罢赛以后,詹姆斯很快发布了一条推文,表示改变不能只靠喊口号,要付出实际行动,这也代表着这次维持了 18 小时的罢赛将暂时告一段落。

一夜之间态度大转变以后,在球员们决定恢复比赛之后,詹姆斯发布了一条推特,称改变不能只靠喊口号,要用实际行动
据了解,促使球员们达成共识有两点关键因素——首先球员们要想呼吁解决社会问题,需要有 NBA 这个平台作为依靠,停止比赛其实并不利于球员们在政治问题上发声。另外 NBA 作为商业联盟,球员的收入和老板五五分成,赛事收入直接影响到球员们的工资。由于复赛后采取空场的比赛模式,NBA 赛季收入已经减少了 40%,如果继续罢赛,赛事转播和各项赞助的损失都将由单方面罢赛的球员来买单,未来球员们的收入将进一步减少。
此外,由于本赛季 NBA 营收降低,NBA 所有球员已经在 5 月 15 日的时候降薪 25%,这笔钱将会存入第三方账户,如果成功复赛,这部分薪水才会发给球员,但是如果赛季取消,球员们也会拿不到这笔钱。NBA 除了少数球星,大部分球员都是拿着底薪在打球,篮球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由此看出,采取罢赛这样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对于球员们来说并不明智。
NBA 正在被政治绑架?
运动员为政治发声并不罕见,例如阿富汗女足前队长卡利达·波帕尔(Khalida Popal)就将足球视作让全世界认识到阿富汗女性地位问题的工具,她说“足球是捍卫我的权利,并且帮助其他妇女捍卫自己权利的工具。”另外美国田径运动员汤米·史密斯(Tommie Smith)和约翰·卡洛斯(John Carlos)曾经为了声援美国人权运动,在 1968 年奥运会领奖台上高举拳头向抗议者们声援。

1968 年奥运会,汤米·史密斯(Tommie Smith)和约翰·卡洛斯(John Carlos)在领奖台上声援黑人民权运动 图源:Getty Images
但是像 NBA 目前这样,政治元素如此频繁地与赛事联系起来,似乎没有先例。
8 月 28 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谈到了 NBA 罢赛事件,由于政治立场不同,这位NBA 关系一直紧张的总统表示,“我不太了解 NBA 的抗议,但我了解他们现在的收视率一直很糟糕。他们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政治组织了,对于体育圈或者对美国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昨天召开的美国共和党大会上,赫歇尔·沃克(Herschel Walker)和杰克·布鲁尔(Jack Brewer) 这两名前 NFL(美国职业橄榄球联盟)运动员上台进行了演讲,在演讲中,他们把特朗普形容为了上天派来的反种族主义斗士和社会正义的支持者。
《纽约时报》记者库尔特·斯崔特(Kurt Streeter)在最新的报道中认为,尽管这次 NBA 罢赛结束了,NBA 和其他体育联赛都将陆续恢复比赛。但是这次罢赛将对美国反种族主义运动产生巨大的影响——只要种族主义主义冲突持续存在,像NBA 球员通过罢赛来进行抗议的事件将还会发生。“这种无声的抗议将成为此前因乔治·弗洛伊德之死引起的狂热行动主义(fervent activism)之后的下一步逻辑。在这个经受了 401 年种族创伤的国家里,人们一直在寻找方法来打破对社会的不公正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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