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东部时间9月18日上午，美国商务部发布命令，出于“对国家安全和数据隐私方面的考虑”，将在9月21日零时起禁止通过美国的在线移动应用程序商店发布或维护微信或TikTok移动应用程序、组成代码或应用程序更新的任何服务；禁止通过微信移动应用程序提供的任何用于在美国境内转账或处理付款的服务。

简单来说，美国政府希望让微信瘫痪，让TikTok在11月12日前无法更新。

美国微信将停止更新

根据商务部发布的声明，这份命令将让TikTok和微信国际版在美国应用市场上“去平台化”（deplatform）。也就是说，商务部不会强迫已经安装这两款应用的用户卸载或停止使用它，而是禁止这些软件进行更新，同时禁止新用户下载现有版本的应用。

除此之外，商务部还将从本周日开始，禁止微信与其他企业开展技术交易；阻止市场主体在美国境内为微信提供数据托管、内容交付服务以及一切能够丰富应用功能性的网络传输服务。

美国一位高级商务官员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谈及此举对微信用户的影响时表示，“用户很快会发现，这款产品在使用时会出现网络延迟，功能也开始不好用了。的确，它还能用，不过体验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好。它甚至可能还会间歇性地断网。”

“可以预见，用户希望找到其他措施来解决问题。”这位官员补充道，“估计市场也会采取相应行动，未来将会有更安全的应用程序来填补这两款应用被限制使用后留下的市场空白。”

商务部发布的这项命令其实是对8月6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布的行政命令的细化。

在那份行政令中规定，“如果45天以后，TikTok没有出售给美国公司，那么在美国司法管辖权范围内，将禁止与微信有关的一切交易。禁令生效的日期正是9月20日。”

不过，美国政府一直没有公开解释命令中的“一切交易”包含哪些内容。而今天推出的新命令正是在此基础上细化了被禁止的交易的具体形式。

此外，刚刚出台的禁令指出，商务部不会处罚在美国使用TikTok或微信的人；不会禁止美国公司在美国以外的地方与微信开展业务；也不会禁止微信所有人腾讯控股包括在线游戏在内的其他业务，当然也不会禁止苹果、谷歌或其他公司在美国以外的任何地方提供TikTok和微信的APP。

“一些美国人可能会找到变通办法。”官员们承认，没有什么能阻止美国人去外国旅行并下载这两款应用，或者使用虚拟私人网络下载上述APP。

一息尚存的TikTok

由于8月6日的禁令涉及的对象也包括TikTok，因此刚刚发布的对应用程序的全部限制本来也适用于TikTok。不过由于特朗普在8月14日再次签发了针对TikTok新的行政命令，要求后者自行政令签署后的90天内完成出售美国业务的手续，这就客观上将原定的针对TikTok的禁令开始时间从9月20日延迟到了8月14日之后的90天后，也就是11月12日。

于是，9月18日商务部发布的命令针对TikTok的禁令开始时间也就顺延到了11月12日晚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TikTok就可以高枕无忧。《华尔街日报》援引美国商务部的说法称，从本周日晚间开始，和微信一样，美国的TikTok用户也将无法升级已下载的TikTok应用。

相比于微信，TikTok在这份禁令中获得的“特权”，是其“技术层面的交易”不会被禁止。也就是说，正在使用这款应用的用户在9月20日以后也不会遇到应用功能受限、间歇性断网等事件。

有商务部官员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表示，“在9月20日到11月12日期间，TikTok用户不会感到使用体验有明显变化。”

TikTok的发言人和微信所有者腾讯控股目前都还没有对此禁令做出置评。此前在8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在谈到美国政府出台的禁令时，腾讯高管表示，中国国内的微信与在美国使用的国际版微信是两个不同的体系。其中，微信国际版在美国的收入不到2％。

特朗普将否决协议？

在谈到TikTok在美国发展的前景时，美国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Wilbur Ross)18日在福克斯商业网（Fox Business Network）上还指出，如果正在进行的一项包含TikTok数据保护的合作协议能够达成，那么针对TikTok的禁令也将会适时解除。

这项协议正是上周末TikTok母公司字节跳动与美国企业甲骨文达成的合作协议。

“算法不卖、数据迁移、股权稀释”是此次合作协议的三个关键词。

按照美国媒体的说法，在美国财政部接到的方案中，TikTok将在美国建立一个名为“TikTok Global”的新公司。数据处理方面将采取类似苹果经由云上贵州进行数据合规的方案，由甲骨文负责对美国本土用户数据进行运维。

同时，虽然甲骨文将分得一部分TikTok的股权，但字节跳动仍将保留大多数股权；该公司还将保留对TikTok算法的控制权，只是算法的任何更改必须经过甲骨文的验证才能实施。

不过，特朗普和他的政府主要成员仍对该提议的可行性感到担忧。

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9月17日表示：“如果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重新包装，并继续将其保留为一家主要由中国政府运营的企业，那将不符合总统阐明的最初目标。”

特朗普则在16日接受采访时谈到字节跳动可能将保留对新公司的多数股权时回应道，“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不高兴。”

更早之前，包括马克·卢比奥、汤姆·提利斯在内的六位共和党议员纷纷表示，TikTok应该向美国企业交出推荐算法：

“美国公司与字节跳动之间的任何交易都必须确保TikTok在美国的运营，数据和算法完全不受ByteDance或任何中国国家指示的行为者的控制。”

在这种情况下，特朗普政府是否会在9月20日前批准同意这项合作议案令人生疑。

新一轮拉锯战的开始

澳大利亚外交政策智库罗伊研究所专栏作家艾略特·扎格曼（Elliott Zaagman）对全现在分析认为，此次禁令的出台透露出了美国政府的态度：他们希望TikTok美国业务完整出售给美国公司，而不是与美国企业达成现在这样的合作协议。

“在11月12日真正的截止日期到来之前就急匆匆地禁止下载TikTok应用程序，表明美国政府在向TikTok施压：他们希望后者能将包括算法在内的资产全部出售给美国企业，否则就会出台严格的禁令。”

艾略特认为推荐算法的归属问题是双方争论的焦点：

“美国政府内那些执着于‘国家安全威胁’的议员认为，算法这是该应用的关键部分，它决定了哪些视频会先被用户看到。此外，议员们认为，越是复杂的算法，其对用户的控制力度也越强，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也就更强。”

不过，就在8月底，中国商务部和科技部发布了《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其中也包括了字节跳动业务所涉及的人工智能算法，即“基于数据分析的个性化信息推送服务技术”。这意味着中国政府已经给字节跳动出售推荐算法亮了红灯。

焦灼之下，TikTok美国的未来究竟会以何种形式收场？艾略特认为，目前还不能下定论。“在处理类似棘手的问题时，美国政府往往不会速战速决。他们更倾向‘拖’，花更长时间去找到所谓的最优解。”

也许特朗普即将宣布的对字节跳动和甲骨文合作协议的态度并不是终点，而只是新一轮拉锯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