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火帮:不愤怒说唱歌手生存指南
为了让歌“更红”一点,三个人的改变都在悄然进行。

“得冠军了给我买Travis Scott ,大家帮我记着。”“得冠军了给我买 fear of god 大家帮我记着……size 11 please。”

整个夏天,Zigga(姜孜戈)一直在发这种调侃微博,为直火帮的其他两个兄弟加油,趁机“逼迫”他们承诺得冠军后给他买新款潮鞋。

此前,说唱组合直火帮(Straight Fire Gang)的成员 XZT(谢子通)和Feezy(罗昉芊)分别参加了《中国新说唱》和《说唱新世代》两档综艺。粉丝们在评论区开玩笑,“最佛系的Zigga或成综艺最大赢家。”

直火帮成员(左起)Feezy(罗昉芊)、ChuckZigga(姜孜戈)、XZT(谢子通) 图源/受访者

“(录制综艺)要到无锡住三个月,我才不去。”Zigga说起这个话题,表现出一些困倦感。花衬衫,短裤,潮鞋,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时尚杂志的年轻编辑。如果不是疫情期间减掉了40斤,他是一位标准的阳光佛系宅男,让人很难和脏辫、纹身或是金链子等传统的rapper元素联系起来。

很多人对中国说唱的第一印象来源于吴亦凡的“你有freestyle吗?”, 而Zigga从来不练习Freestyle。“偶尔创造的时候头脑风暴玩一下,仅此而已。”

2018年,XZT与Feezy参加《中国新说唱》,他们没参加过battle(对抗),在节目里很吃亏,很快在freestyle环节被淘汰。Zigga嘲笑Feezy很久,说他现场连最基本的押韵都忘了,还坚持不套词。

这个国内学生群体中最受欢迎的说唱组合没有混过地下,生活在这一代青年之间:2018年1月发布第一张正式专辑《爬墙少年》以来,他们的歌在网易云获得数十万留言,首首1000+,《致美联航》《UdA》《拖延症》等歌曲曾经影响了很多学生。10月8日,直火帮公布了巡演计划,开票即售罄。

直火帮 图源/受访者

“直火帮最牛的地方就是他们认识自己是谁,一个real的人才能写出real的歌。所以大家听他们的歌很有共鸣。”说唱歌手PAINtagZ认为。

如果说最早的地下歌手是为了冲破阶级的结界,直火帮等更为年轻一辈的说唱歌手,更关注如何不浑浑噩噩地生活,拥有独立的精神和态度。就像最初GAI一战成名的punchline是“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而直火帮是“U decide all (你可以决定一切)”。

不过,他们也一直没有太高的大众认知。现在,成立第四年的直火帮面临选择。

Feezy在最后时刻决定去无锡录《说唱新世代》,还承担下队长的责任,他想也许这是一个打开市场的方式; XZT在一片打抱不平中,还是再次回到“新说唱”的舞台,不论结果如何。

Zigga也有些野心。“我想让美国人听到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的生活和思想是怎样的。”作为中国歌手,他希望音乐作品可以被更广泛的认可,“不只是ChingChong式的侮辱和猎奇”。

9月,他发布了第一张全英文专辑《Omakase》,从美食出发写生活,也写疫情的残酷,写亚裔权益。“Omakase的意思是厨师精选,换句话说,歌是我写的,你听着就可以了。听不懂就不要听了。”Zigga笑笑。

Zigga的个人新专辑,来源/受访者

Zigga依旧每天吃喝玩乐,与人约谈总迟到一小时,总把Chill(冷静)挂在嘴边。 因为在歌中说自己是Prince of Shanghai(上海王子),social King(社交王),fashion god(时尚王者),粉丝们现在习惯这样称呼他,他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见面当天,他刚刚作为嘉宾参加广州的NBA活动,晚上还要赶去哥们儿派对。

直火帮在演化中,试水一种新式rapper生存方式。

爬墙少年

最近,Zigga的妈妈扬言把他赶出家门。

原因是房间里过于凌乱。时尚达人儿子有各类衣服和鞋子,把房间堆到水泄不通。他们的作息完全颠倒,儿子晚上过了12点才到家,3点睡,上午11点才起床,妈妈照常上班,两人经常一个月打不了几次照面。

“我明明交着房租呢,4、5千块钱一个月呢,家政费也包含了。”Zigga似乎有些委屈,但他不打算搬出去——至少要等到有钱买自己的房子。

而同样家住上海的Feezy为了躲避家里人念叨,选择搬出去和兄弟们一起住。

辞职做音乐人之后,三个人都成为了“任性”的典范,事迹在亲戚朋友中“传颂”。毕竟,他们分别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和全美排名前列的文理学院Swathmore、芝加哥大学,rapper并不像一个常规的职业选择。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全职做音乐,辞职第一年,Zigga把自己的银行流水“拍”到了妈妈面前:“我妈很讲理,她的意思是只要我可以养活自己,还活得不错,就不会再挑刺。”Zigga说。与此同时,他全职做音乐这3年,妈妈假装他不是一名说唱歌手。“她不愿面对现实,总是安慰自己——说唱只是我的爱好。”

Chuck Zigga Jiang 姜孜戈在上海 图源/受访者

直火帮自称爬墙少年。这里的“爬墙”有多重寓意:表面理解是留学生辗转于国内与国外,另一层含义,则源自古希腊的中等阶层人群向上超越自身所处阶层的冀图(mesoastikós)。直火帮希望表达,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墙,事业的压力,经济的负担,家人的思念,都是每个人生活中的墙。即使是来自中产阶层的直火帮,他们的路途中也会有一道道墙。

生活里对他时有异议的妈妈,却是Zigga生命中第一个“爬墙”的人。Zigga在很多歌曲里提到了妈妈的经历:

我妈一个人打拼一切,她没有that heat(暖气)

我还说Backseat freestyle 她当时没有backseat(在车后座即兴说唱 她当时没有后座)

She wanna be, the girl she wanted to be 但她没有去(她也想当她想当的那个女孩)

只是为生活一开始已经easy for me(对我来说很容易)

So who the heck are you to talk givin up half way(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说要半途而废)

——直火帮《半途》verse by Zigga

Zigga对于“励志”的最初认知,就是来自妈妈的经历。《破壁者》里,他讲了妈妈从重庆小城女孩到上海企业高管的成长历程,逐渐克服了性别歧视、小城困境、职业瓶颈、婚姻难题等,她不安于现状,带着7岁的孩子追求梦想,离婚再嫁,收获了现在的生活。每一次变化,都需要克服重重困难。

她妈妈是老师教她女孩该behave(遵守纪律)

爸爸很爱她但不能给她pave way(铺路)

Hey mate(哥们儿), 她生在中国中产阶级边缘

That means (这就是说)她出生时“平淡无奇”就是前言

That means 社会希望她贤惠外加腼腆

That means世界不想她梦想映入眼帘

But she said fck that I want it all “我要去做”

——直火帮《破壁者》verse by Zigga

妈妈很少对他的歌曲做评价,但是她听了很多,看到自己的经历时,她也承认儿子真的理解自己。“其中有一句她听了特别感动,还专门跟我聊了,就是那句——抛弃安于现状的爱情,尽管儿子已经7岁。我理解她做出的选择,也知道她的难处。这对她很重要。”

“越真实,越能够让大家产生一个现实生活中的共鸣越好。 ” Zigga说。三人当中,他最喜欢写一些生活的故事,用细节打动听者。

欧美文化对直火帮影响很深。Zigga可以每天只吃牛排、沙拉、汉堡,直火帮聊天时总会夹杂着英文单词,他们可以在歌里连续不停引用很多美国说唱歌手、美国俚语和文化现象,但他们的创作方向,依然是讲当下普通的90后、00后一样的成长、困惑。

直火帮

Being Asian


和很多留学生一样,包括Zigga在内的直火帮成员们,家境、成绩都不错,读完高中就进入美国高等院校学习。在离开国土之前,未曾感受过生活的艰难,也很少明确的自我认同和态度。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的身份是being Asian(亚裔)。

到了美国,XZT和Feezy成了UCLA的室友,开始合作一起创作。Zigga 则去了波士顿,进入文理学院Swathmore,学习社会人类学,后来又在芝加哥大学拿到社会学硕士。

Zigga和Feezy在表演中。来源/受访者微博

文理学院里,人们有不同的想法和政见,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抗议活动。Zigga逐渐意识到,原来在美国每一件事都可以变成政治议题,亚裔、黑人权益、气候问题、LGBT等等,“最后需要大家主动发声,付诸行动。”

Zigga参加了兄弟会,组织过几次亚裔留学生的活动,开始习惯用音乐来表达,用创作来展现自己的想法。直火帮早期的歌曲,有对亚裔身份激烈的表达。比如因亚裔被强迫赶下飞机,创作的《致美联航》还有思考中美文化差异的《UDA》。

I don’t speak ching chong, I don’t play ping pong

But I got voodoo like Fu Manchu that will tame King Kong

忘了自己祖宗的的蜈蚣 该打

灭了自己威风的蛔虫 该杀

我的吃相不狼狈 SFG是我团队

联合反联合同类 Asian pride正当防卫

——直火帮《致美联航 (ft. Shen)》by Feezy

大二时,Zigga和Feezy一起在旧金山实习,在一个加油站停靠时,两人的车被人砸了,笔记本电脑和相机都被偷走。警察不管,又怕被家里人念叨,他们决定自己解决:先拿手头仅有的钱买了电脑,搬到郊区的汽车旅店,一间房,上下铺,有蟑螂,只能点快餐,两人凑和过了一个月,直到拿到下一个月的薪水,生活才回到正轨。这段经历后起出现在很多歌曲里面,让他们对亚裔身份,对社会历练有了认知。


直到现在,中国人在国外遭受歧视,直火帮依然会直接表达出愤怒。新冠疫情期间,三人创作的《镜子》在很多平台传唱,一句“武汉的眼睛都哭疼了”,感动了很多人。而Zigga新专辑里的《bat soup(蝙蝠汤)》,又讽刺了疫情后,西方一些人群对中国人的态度。

尽管Zigga一再强调,“我本人真的不cynical(愤世嫉俗),我关注的事情很生活,很多样”,态度已经融入进了创作中。

网易云歌曲的留言

不愤怒的90后寻找自我


大众对于嘻哈音乐的魅力,更多来自直抒胸臆的表达。2015年,谢帝的一首《老子明天不上班》传唱全国,让大家看到了川渝说唱的同时,领略到说唱可以如此直接表达态度。

Straight Fire ,在英文俚语里代表很酷,直火帮原本的意思,只是一个很酷的组合。回到国内发展后,他们不混圈,在创作时收敛了锋芒,但仍然坚持表达态度:Zigga多次提到一个词,“自我(individuality)”,这也是直火帮一直在强调的词。“很多现象出现的根本原因在于国内很多人对自我没有一个觉醒,就对自己的认知不清。”

“很多人一年到头只等着参加综艺。一个良性的业态不应该是这样的。”Zigga认为, 于是他宁愿把时间花在写歌、做歌。他会一如既往为XZT和Feezy加油鼓劲,“我还是理解他们愿意尝试面对大众,这需要勇气。”

他刚刚和团队一起办了一期留学夏令营,在现场听到很多高中生的分享。很多人站起来,第一句话,就会说我的兴趣爱好不主流,很难作为职业选择。

“很多00后的孩子们,可能表面上很自信,衣食无忧,有些人甚至很社会很成熟,但是他们还是会听从家长需要什么,社会需要什么。有人想选择学习艺术人文,仍旧有很多顾虑。”Zigga表示。

就像最初Feezy和XZT留学统一学习了数学专业,最初是家人认为美国人竞争压力小,好找工作。

直火帮在巡演中

2019年,直火帮发布了专辑《第二个酒吧》,封面的三人在昏暗的街灯下,在酒吧里外思考人生。与《爬墙少年》类似,专辑里10首歌曲,都来源于三人在酒吧里讨论出的,对生活碎片和社会现象的思考。

褪去留学生标签后,他们结合真实的生活经历,讲述了一些身边发生的故事和场景。他们在《乌合之众》里和AR刘夫阳一起,diss每一个没有自我判断,只会随波逐流的网民,在《转发这条锦鲤》里讽刺投机取巧和《人设》中的无奈。

粉丝发现,新歌对比《爬墙少年》少了一些愤怒,多了一些调侃和思考。Zigga在《乌合之众》里用了一种特别放松的layback方式唱词,听起来有点卡不上拍子,也扩大了调侃的意味。

到了今年的《Omakase》,电音风格、全英文歌词,都是全新的尝试。

随着作品的不断丰富,直火帮三人的特色越发明显。XZT的flow流畅,歌词都犀利和直接, Feezy歌词注重深度,架构更广,而Zigga喜欢玩梗,wordplay,写故事,也喜欢用调侃的语气来表达观点——他曾在纽约表演过英文脱口秀,调侃亚裔,调侃黑人白人,自嘲肥胖。

Zigga在上海

Zigga写词的过程如同大学期间写论文一样。“我会先把主题和想法确定下来,然后我去阅读、去打球、去吃饭,甚至去party,我的脑子里就一直在回想,在加工。”

熟悉他的Vlog博主Kaidi参与了新专辑试听会,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小细节,现场发放的歌词本,厚实又精美,让人忍不住一直翻开阅读,“这要赔本的。看出他们下了功夫。”演唱过后,Zigga还拿着歌词本与粉丝们一直交流,“感觉办成了一个研讨会。”

从“网易云歌手”到学生偶像:一份生存指南

2017年,借着《中国有嘻哈》的热度,国内已经厂牌林立,说唱歌手的知名度、商业演出也热度飙升。

他们开始以直火帮之名在网易云等平台发歌。彼时Zigga还在芝加哥大学读书,回国的XZT和Feezy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对国内的说唱音乐市场完全不了解。“薪水不错,时间也自由,但觉得这不是我想做的”,Zigga说。

和国内众多说唱歌手通过说唱比赛、battle成名不同,最早只是把自己的音乐发布在网络上。“有sound-cloud rappers(网络歌手) 我们是Wang-cloud rapper(网易云歌手)”Zigga笑道。

彼时直火帮的关注度,也只停留在网易云的评论区,没有现场表演。

2017年中,他们决定办一个专场,在广州的一家Livehouse,朋友给出了实惠的场地价格。“我们怕知名度太低了,还找来了廖效浓和Lil Jet做嘉宾,最后500张票都卖光了,我们以为是冲着嘉宾来的。”

他们很快发现,很多人就是冲着“直火帮”而来,大多因为音乐而喜欢上这个组合。理工男Feezy把几个场次所有平台的购票者电话号码都拉了一个表格,发现有30%存在重合。

“我们发现粉丝群体很聚集——学生,从小学生到大学生,再到博士生或者刚走入社会的学生……”Zigga说。

广州演出之后开启的第一次巡演也获得了成功,那时三人甚至没有一张完整的专辑。在西安的一家小破旅馆,三个人一夜没睡,讨论《爬墙少年》这张专辑的思路。“当时就拿出了全部热情,一定要把这张专辑做到最好。”Zigga说,他们为专辑中的10首歌梳理出一个脉络,从头至尾,讲述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构造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XZT在《中国新说唱》图源/受访者微博

在那之后,XZT又和Feezy长谈了一次,决定辞掉工作,全职做音乐。Zigga也决定从教育公司辞职,一起全职做音乐。

和很多说唱歌手一样, 直火帮成团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稳定的收入。唱片公司曾经找过他们签约,他们拒绝了。至今,他们只是一个三个人的小团队,处理一切事务。包括编曲、录音、演出,还有一位编外人员,负责制作、编曲的YB,他同时还是分担房租的舍友。

说唱之外,Zigga自己经营着一个留学夏令营,从大一开始,到今年已经是第八年。他邀请美国教授来中国讲课,主要针对正在申请文理学院的中学生们。“收入不错,是说唱之外的一个很好的副业。”Zigga表示。


有了稳定的粉丝后,直火帮每年都有巡演;他们是音乐节的常客,这两年也接过不少时髦的商演项目。

直火帮在演出中, 图源/受访者

这个夏天,XZT和Feezy参加说唱综艺时,Zigga也接到NBA官方的邀约,参与球赛推广的活动,夹在其中还有酒吧开业、潮流秀场,他不介意去领着大家一起蹦个迪,或者身着潮牌在外滩高档场所里走几圈。9月下旬,三个人聚在一起时间不多,一起拍MV,去酒吧里为开业做表演。

更多时间里,他们也会定期聚集在上海静安区的一个老房子里,一个小的工作室,可以录音、编曲。

他们独自处理所有的事务,也享受没有签约公司的自由。XZT和Feezy在大学期间的创业经历拿到了团体经营中。每发一张新专辑,都有固定的仪式感,比如《第二个酒吧》的专辑用酒瓶中装入U盘,意味打破陈规,《Omakase》则配合美食的主题,邀请粉丝做了一次品鉴会,还针对不同歌曲设计出料理。

去年,他们还与乐堡啤酒合作创造了广告歌。但对于商业合作,直火帮也非常谨慎。“我们是可以判断的。比如说,不能low。”

三人的性格不同,分工也并不同。 当直火帮一起接受采访,XZT总是认真表达态度,Feezy逻辑清晰做分析,Zigga展示天生的幽默感,他喜欢不时插一句搞笑的话语,或者直接像大喇叭一样大声地哈哈一笑,让气氛轻松起来。

在巡演现场,XZT很少与观众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Zigga会一直关注现场观众的状态。

“我会看大家到底躁不躁,如果说他不躁我就会就盯着他看,直到大家都动起来,我和他俩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Zigga说,至于是否会忘词,“反正钱我拿到了,大家一起嗨嘛。”

三人小有名气后,微博上不时有人私信恶语相加。“说我的flow太随便,我就是想要这个风格,还有说我胖,说我丑的。” 他习惯性一笑而过,却选择在在疫情期间坚持运动,减掉40斤。

为了让歌“更红”一点,三个人的改变都在悄然进行。

2020年,直火帮尝试的每个人都出一张单人专辑,更加凸显直火帮外单人的个性。XZT的《黑匣子》和Feezy科幻和爵士感的《2098:启示录》。未来,直火帮还会独立继续发展,出歌,不断破壁与表达。


在压轴的Zigga新专上线后,三个人集体把头像改成了专辑封面。

就像《破壁者》最后一句词,模仿妈妈的语气给出一个punchline,“接下来看你了,Chuck Zigga J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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