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全历史 李曳白

700年11月11日，唐代杰出政治家狄仁杰病逝。

说起狄仁杰，我们大都会想起他的神探形象，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能打的元芳。不过，狄仁杰虽然断过案，却并没有那么神。他最“神”的地方，是在李唐和武则天的时代里“左右逢源”。

这让他在任何时代，都获得了一致的好评。武则天赞他“得名臣之体”，有大臣风范。他的同僚蔺仁基也说，狄仁杰这样的贤人，天下只此一个。在他去世的二百多年后，连割让燕云十六州的后晋皇帝石敬瑭，也要下诏对他进行追赠。

像岳飞（此处可a至1142年1月27日的杭州）、于谦（此处可a至1457年2月16日的北京）那样，狄仁杰盛名久传，但和他们不一样的是，狄仁杰的道德功业，却不是建立在自我牺牲的基础上。那么，真实的狄仁杰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首先，他是复兴李唐王朝的操盘手。

武则天（此处可a至705年12月16日的洛阳）晚年，常为立储而苦恼，当时有两种观点，一是支持立女皇侄子武三思为太子；另一种，是迎回被贬在外的旧太子李显（此处可a至710年7月3日的长安）。女皇为此大为苦恼，经常参考狄仁杰的意见。

有次，被问起接班人问题，狄仁杰说要迎回李显，武则天问他原因，他说老臣听过儿子祭祀母亲，可没听说过侄子祭祀姑姑的，就算侄子能祭祀姑姑，可年代一久，血缘疏远，谁还能记得陛下你呢？

又有一回，武则天梦见自己变成断翅膀的鸟儿，狄仁杰趁机说，翅膀就是陛下的儿子，如今庐陵王李显被贬在外，他能回来，陛下的翅膀就有了。

狄仁杰劝武则天迎回李显，每次都强调母子恩情，和其他朝臣的僵直进谏，大有不同，也渐渐感化了武则天。李显被迎回后，他还建议采取隆重仪式迎接，以消除武三思的非分之想，让李显成了众望所归的储君。

此外，狄仁杰还为李唐复兴，打牢了人才基础，如发动神龙政变，将李显扶上皇位的张柬之、桓彦范、敬晖等人，就受到狄仁杰力荐，而帮助唐玄宗创建开元之治的名相姚崇，也在其中。

其次，他还是怒怼昏官酷吏的真汉子。

狄仁杰的政治生涯，处在大唐和武周更替动荡的时代，越王李贞为反对武则天起兵时，狄仁杰在豫州做刺史。

当时，朝廷派出宰相张光辅征讨，张光辅倚仗军功，想放任手下官兵残虐百姓，贪污勒索，狄仁杰一概回绝，张光辅生气地问他，凭你一个州县官员，难道还敢轻视我元帅的身份么？狄仁杰毫不畏惧，说你这不是在平乱，是在生乱，我要是手里有上方斩马剑（相当于尚方宝剑），非得砍死你。张光辅理屈，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狄仁杰为酷吏来俊臣诬陷入狱，来俊臣的属下王德寿，就对狄仁杰说，你啊，肯定也不想死，我呢，就想着升官。你和杨执柔曾经是上下级，不如你诬告他，这样你能免死，我也能升官，咋样？狄仁杰一听，说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能干这种事么？气得拿头去撞石头柱子，血流得满脸都是，王德寿没想到狄仁杰这么刚，被吓得不轻，连忙跟他道歉。

早年的狄仁杰，也曾被酷吏诬陷入狱，因为不向酷吏低头，得到黜陟使阎立本的亲自提审，他应对如流，让阎立本感慨道，你真是海曲明珠、东南遗宝一般的人才。出任大理寺丞时，狄仁杰更是用完美的政绩，怒怼酷吏，一年断的案子涉及近两万人，却没有一人喊冤。

最后，他更是不靠元芳保护的大将军。

武则天时期，游牧民族频繁入侵，北方局势不稳。狄仁杰常以将军身份，出征疆场。万岁通天年间（696年），东北的契丹攻陷冀州，整个河北为之震动，当时的魏州（今河北邯郸）刺史叫独孤思庄，因为害怕契丹声势，把所有的百姓都集中到城里，修缮守具。

狄仁杰临危受命，出征河北，到了魏州一看，说敌人还在远处，大可不必紧张，要是契丹人来了，我一个人去抵挡。于是，他把百姓放还村里，没有耽误农事，也稳定了人心，契丹听闻后，也旋即退兵。百姓为了称颂狄仁杰的功绩，相继为他立碑，来纪念恩德。此后，他还出任过河北道行军元帅，在突厥入侵河北之际，帅军十万，追击北方最为强盛的游牧民族。

不但能领兵，狄仁杰还能识将。李楷固和骆务整，本是契丹降将，按照法令，应被处以极刑。狄仁杰向武则天建议，说二人是骁将，宽恕他们，授予官爵，一定能为国家立功。后来二人立下功勋，武则天召开庆功宴，还特意请狄仁杰到场，为他敬酒。

狄仁杰，本来有丰富的形象，不过，在不断地故事加工后，他变成了一个神探。清末，出现以他为主角的小说《狄公案》，而荷兰汉学家高罗佩，更是用了15年时间，撰写出英文版《大唐狄公案》。像包拯、纪晓岚（此处可a至1724年7月26日的沧县）等很多历史人物一样，狄仁杰的形象，渐渐被层累而成。这个故事，也再次证明了，历史人物在流传过程中，所发生的巨大变化。（详见规律1-“层累说”：古史传播与信息处理）

历代评价

1、狄公执政在末年，浊河终不污清济。国嗣初将付诸武，公独廷诤守丹陛。禁中决册请房陵，前朝长老皆流涕。太宗社稷一朝正，汉官威仪重昭洗。

——杜甫

2、天后革大命，垂二十年，天下晏如，不让贞观之世，是遵何道哉？非以敬任公乎？

——皮日休

3、天地闭，孰将辟焉？日月蚀，孰将廓焉？大厦仆，孰将起焉？神器坠，孰将举焉？岩岩乎克当其任者，唯梁公之伟欤！

——范仲淹

4、武后乘唐中衰，操杀生柄，劫制天下而攘神器。狄仁杰蒙耻奋忠，以权大谋，引张柬之等，卒复唐室，功盖一时，人不及知。

——欧阳修

5、狄仁杰在当时为诸臣第一。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