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是南朝宋文帝刘义隆时期的年号。宋文帝在位期间,继承和延续了宋武帝刘裕的多项政策,使得政治比较清明、经济得到恢复、文化出现了繁荣,于是被称为“元嘉之治”。从189年东汉名存实亡到589年的400年间,元嘉之治是其中最为繁荣的盛世。本文就简单介绍一下盛世出现的因素,以及其中的不足之处。
一,从动荡到稳定,刘裕奠定了元嘉之治的基础
元嘉之治虽然出现于宋文帝时期,但是其稳定的局面却是刘裕开创的,因此必须先从刘裕掌权时期说起。在东晋末年,南方的局面可谓内外交困。一是世家大族对依附民的剥削压迫过于残酷,导致阶级矛盾尖锐。最终引发了遍布东南地区,时间长达11年的孙恩卢循起义;二是荆州和扬州的矛盾尖锐,两地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不惜发动内战。403年,荆州桓玄攻入建康称帝,东晋实质上灭亡。三是北方后秦、大夏、南燕对东晋边防产生了严重的威胁。
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下,北府兵将领刘裕兴起了。404年,刘裕起兵击败桓玄,从此掌握了国家大权。此后刘裕通过几次用兵逐渐稳定了南方的局面。一是409年北伐,消灭了南燕,稳固了淮河防线;二是在411年消灭卢循起义,稳定了大后方;三是412年消灭了益州谯纵、荆州司马休、刘毅等地方割据势力,使得南方得以统一;四是在416年出兵北伐灭后秦,收复长安洛阳,巩固了上游防线。也就是从416年开始,南方开始稳定了下来。
在消灭这些的威胁之后,为了巩固刘氏的统治,刘裕又实行了一系列的措施。一,将荆州分为荆州、郢州、雍州、湘州等,派遣刘氏子弟镇守地方;二,重用刘穆之、檀道济、王镇恶、赵伦之等寒门子弟,加强了皇权;三,继续推行“土断”,核实人口,增加了国家户口,打击了士族;四,减轻刑法,裁汰兵吏;五,推行了休养生息的治国政策,例如轻徭薄赋、弛山泽之禁、释放部分奴婢等。这些措施总体上有利于地方的稳定、加强了皇权、抑制了士族、减轻了百姓负担,有利于经济的恢复。
历史上对刘裕的评价是很高的,白寿彝主编的《中国通史》认为:刘裕不仅以武功显赫于当时,而且在一些政治措施上,他也很有建树。宋武帝刘裕是南朝众多帝王中在治理国家方面卓有成效的一个。刘裕时期,是刘宋的兴盛时期,也可以说是南朝的兴盛时期。”420年,威望极高的刘裕正式称帝,国号为宋,正式开辟了南朝。不过可惜的是,刘裕在422年就去世了,未能继续领导中国的统一大业。
二,宋文帝继承大业和元嘉之治的开创
422年,刘裕去世,太子刘义符继位。但是刘义符游戏无度,不亲政事,刘宋王朝进入了柏杨所谓的“瓶颈危机”。424年,徐羡之等废黜刘义符,迎立荆州刺史、宜都王刘义隆为帝,也就是宋文帝。刘义隆上台后,又立马诛杀了徐羡之、傅亮、谢晦等权臣,掌握了国家大权。也就是从424年到452年的近30年间,被称为“元嘉之治”。
刘义隆上台后,继续推行刘裕推行的一系列措施。在政治方面,他继续政治吏治,派大使巡行四方,广开言路,使得吏治清明起来;在经济方面,劝课农桑,多次下令减免百姓的“诸逋债”,并且发放救济。他在刘裕“义熙土断”的基础之上,继续进行了户籍的调查整理工作,使得国家的编户得以增加;元嘉七年,政府开始铸造四铢钱,这是魏晋以来首次有规模地铸造金属货币,证明江南地区的商品经济得到了有效的恢复。
诸多史料表明,元嘉之治是整个六朝(220—589)中最为繁荣的盛世,其繁荣程度、稳定的时间都远远超过了过去的“太康之治”以及同时期的北魏盛世。《宋书》评价到:“自义熙十一年马休之外奔,至于元嘉末,三十有九载,兵车勿用,民不外劳,役宽务简,氓庶繁息,至余粮栖亩,户不夜扃”,“虽没世不徙,未及曩时,而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壑,于时可免。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这些评价虽然十分夸张,但是也能够反映人们对这个时代总体而言还是十分肯定的。
元嘉之治的繁荣还表现在文化领域。早在刘裕执政时期,就十分重视文教。刘裕在422年下令“陶奖童蒙,选备儒官,弘振国学。”奠定了南朝重视学校教育的基调。永嘉之乱以来,许多古典文献遗散,刘裕在北方中将大量的中原图书运回建康收藏整理,当时官方藏书达到了6万多卷,远超东晋的4000卷。刘裕的此政策奠定了南朝国家藏书的基础。
刘义隆在位期间,曾在438年命令雷次宗开设“儒学馆”讲学,同时何尚之立玄学,何承天立史学,谢元立文学,与雷次宗的儒学合称四学 。刘义隆还下令裴松之为《三国志》作注,成为“不朽”之业。“前四史”之一的《后汉书》亦是元嘉年间完成。在文学方面,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成为了六朝志人小说的代表之作;谢灵运、颜延之、鲍照在诗歌领域又有开创,被誉为“元嘉三大家”。在科技方面,出现了祖冲之等著名的数学家,何承天等重要的天文历法家。可以说,元嘉年间的文化成就是十分辉煌的,位居六朝之冠。
三,元嘉之治的不足
历史上对元嘉之治的评价基本都在强调其积极的方面,而对于不足的方面很少论及。我们要全面地、客观地评价元嘉之治,也就是不得不将元嘉之治的缺陷找出。只有发现了其中的缺陷,我们才能够得知为什么刘宋不能统一北方,为什么元嘉之后就陷入了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局面中,到479年就灭亡了。
刘义隆对功臣名将也想除之而后快,他曾杀害谢晦、傅亮、徐羡之、檀道济四位顾命大臣,还有裴方明、刘湛、范跸、刘义康等也因为受到猜忌被杀。史学家“范晔被诛,门有十二丧”。檀道济为开国功臣,北伐名将,当宋文帝抓捕檀道济后,檀道济大怒说“乃复坏汝万里之长城”。檀道济被杀后,魏人都说:“道济已死,吴子辈不足复惮。”
宋文帝一心想继承宋武帝的北伐大业,收复中原。但是他三次北伐,全部以失败告终。450年,刘义隆全面北伐,但是遭到了全面的失败,随后拓跋焘带领60万大军南征,江淮一带经济遭遇到了严重的破坏,《宋书》记载:“自江准至于清济,户口数十万,自免湖泽者,百不ー焉。村井空荒,无复鸣鸡吠犬。”辛弃疾写到:“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当时,刘义隆登石头城长吁道:“如果檀道济还在,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宋书》对刘义隆北伐的评价是“役竭民徭,费殚府实,举天下以攘之,而力犹未足也”。
另外,刘义隆的时期更加重视士族、外戚等,导致寒门的地位又遭到遏制,世家大族的权力开始恢复。刘义隆后期比较腐败,出现了奢靡之风,百姓的负担加重。《魏书》记载元嘉年间:“内起山苑,穷侈极丽,役使百姓,江南苦之”。可见,所谓的盛世,只是少部分人的盛世,大部分的底层人民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可能是中国所有盛世的通病吧!
刘宋王朝最大的问题的就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残。刘裕夺取大权后,派遣宗室子弟镇守地方,掌握地方的兵权,此举是为了巩固刘氏的统治,但是最终却引来了宗室之间的猜忌。429年,文帝生病,其弟彭城王刘义康开始处理政务。文帝担心刘义康权力过大,就在452年杀刘义康等人,解开了刘宋同室操戈的序幕。
随后,刘义隆立子刘劭为太子,后来文帝又想废掉他另立太子。刘劭先发制人,于元嘉三十年起兵杀刘义隆和宰相江湛、徐湛之、王僧绰等,自立为帝,元嘉之治就此彻底结束。此后,刘氏子弟就一直处于相互仇杀的状态,当时的民谣唱到:“遥望建康城,小江逆流萦,前见子杀父,后见弟杀兄”。自相残杀,导致不仅导致宗室凋零,也让江南的经济遭到了大规模的破坏。479年,刘宋被南齐代替,刘宋的宗室也基本被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