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据《尚书》所记载,太康当位之时,盘游无度,外出巡游畋猎十年而不返,致使东夷的外族有穷氏之主后羿篡其位。
蔡邕这一篇《述行赋》中提到的太康为夏启之子,大禹之孙。《五子之歌》所讲的便是太康失国之后,其母亲率其弟兄五人逃到洛汭,隔河回望悔恨而作,其中“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被认为是书面记载最早的民本思想。
据《尚书》所记载,太康当位之时,盘游无度,外出巡游畋猎十年而不返,致使东夷的外族有穷氏之主后羿篡其位。
在太康外出巡游的十年中,羿率领国民自鉏迁至穷石,故此称为有穷氏,据考证,有穷氏为当时东夷的一支,而羿是这只部族的首领,趁太康在洛水畋猎之时,攻占夏都斟寻,控制了太康的次弟仲康,自己做夏的实际控制者。
羿是东夷少数民族中对擅长射箭的人的称呼,《说文》云:“羿,帝喾射官也”,《淮南子》云:“尧时十日并生,尧使羿射九日而落之”,说明自古以来,羿都是一个射官的称谓,表示此人擅射。

羿篡权以后,很快将仲康之子后相放逐到商丘,而羿很快也被谗佞寒浞所杀。《左传》记载:羿代夏之后,不修民事,沉溺于畋猎,终日与野兽为伍,弃忠臣武罗、伯因、熊髡、尨圉等不用,而专宠寒浞,导致逐渐众叛亲离。
其宠臣寒浞颇有手段,在羿巡游之时,笼络内外之臣,得到了举国之民的拥戴,最终架空了羿的权势,在羿归家之时,家众将羿杀死。
至此羿的控制权完全丧失,在他死后,被家众烹而食之,他的儿子不忍吃,于是也被杀死在穷门之处。寒浞杀死羿以后,占据了他的房室与妻子,并与羿的妻子生了浇与豷两个儿子。
前文说到,羿将仲康之子后相放逐到商丘,依附于同姓诸侯斟灌,在羿被杀的次年,其父仲康死去,夏朝名义上的君主身份转移到了后相身上,这一个身份也为后相引来杀身之祸。
十七年后,寒浞之子浇长大成人,这一年寒浞命浇出兵攻打斟灌,两年之后杀死帝相(即后相、姒相),完成弑君行动。
至此,夏朝统治中断,夏王室完全失去政权,自帝相被弑杀到他的遗腹子少康复国中兴之前这一段的历史,出现了一个近五十年的空白期。

据《竹书纪年》所载,帝相被弑杀之后,其妻子后缗带孕逃到娘家有仍氏部族,生下少康,这位一生都在颠沛流离的王后此时大概不会想到,五十余年后,这一个后相的遗腹子将率军光复夏国,再为夏国延续十二代的天命。
帝相之子少康生于丙寅年,成长于对有穷氏的仇恨之中,长大之后当上了有仍氏部落的牧正之职。篡夏国的浇始终不肯放过他,在乙酉年,少康二十岁之时,派椒前来追杀。少康为了逃避追杀,又逃亡到有虞氏的部落做厨师来避难,并在此获得了有虞氏的支持。
有虞氏为夏朝的旧部,其渊源可以上溯到虞舜受让尧的帝位,从而获得封地成为一路诸侯。其首领虞思将两个女儿嫁给了少康,少康依靠着有虞氏部落的支持,逐渐重新聚拢起夏朝的旧部。
尤其随着一个人的到来,使得少康的复国大计走向成熟,此人便是随着羿被弑杀而逃出的夏朝旧臣,伯靡。
羿被杀之后,伯靡逃奔到有鬲氏的部族,并以此为根据,聚拢起为护卫帝相而覆灭的斟灌、斟抃遗部,伺机反攻篡国弑君的有穷氏一族。至此,复国大计已经基本成熟,少康向寒浞之子浇派出了中国史上第一位女间谍,女艾。
寒浞曾与纯狐氏有一个早夭的儿子,这个儿子死后留下一个守寡的妇人,名叫女岐。屈原《天问》中曾说:“女歧无合,夫焉取九子?”,所说的便是这位妇人。在她守寡期间,常与其小叔子浇私通,为他缝制衣裳,与他共宿一舍,正因如此,为女岐引来杀身之祸。
甲辰年的一天夜晚,对浇复仇的时机成熟,间谍女艾派出刺客去杀浇,不想却误杀了与他同舍而居的女岐。浇见事情不妙,急忙逃走,因为他善于奔跑,一般人难以追及,于是女艾放犬兽追上浇,斩落其首级送到少康面前。至此少康父仇得报,下一步便是率夏臣光复夏国,恢复祖庙的祭祀。
在过地诛杀浇之后,寒浞势力元气大伤,接下来的事便极为顺利。少康之子后杼率军灭寒浞之子豷于戈地,夏臣伯靡杀寒浞于夏邑,至此,有穷氏这一支东夷势力在攻占夏地近六十年后,终于迎来了末日。
丙午年,少康即位,恢复夏地,重振祭祀,史称“少康中兴”。据《竹书纪年》的时间表,这一年据太康失国已经过去了七十六年,经过了数十年的博弈,中原势力再度赢得了与东夷势力的较量,这也是夏文明最后的辉煌。
屈原于《离骚》中对这一历史故事进行了一个总结: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羿淫游以佚田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那么还有一个疑问不曾解决,那就是这样一个近乎于史诗的故事,是否真的在华夏大地真切地发生过?

当前史学界一般将商朝中晚期以后的记录视为信史,数万片甲骨文的问世,将这一时期的迷雾吹开。而商早期与夏的历史,因为缺乏文字记录,仍旧始终笼罩在迷雾之中,只能依赖最新的考古发现来推测。
虽然《尚书·夏书》中的《五子之歌》已经基本被认为是伪作,只是其中的内容已经无迹可寻,但并不能说明历史上没有过这样一首歌谣。
看似已经陷入论证的困境,但是在另一个方向,考古学界有了令人惊喜的发现。在追寻牙璋的来源时,2016年1031日,在研讨会上,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副院长孙庆伟提出了一个看法,牙璋便是大禹治水成功后,帝尧赐予他的勋章,即玄圭,后来更是成为夏朝的勋章,。
在对牙璋问题进行考证时,二里头遗址不远处,花地嘴遗址的问世,其中不合理的现象,与这一段历史遥相契合。
花地嘴遗址距夏都二里头遗址直线距离仅36公里,从遗迹来看,这里曾是一个繁华的都邑,而且地理位置处于难得的极为适宜生活的地区,却仅仅使用了近50年便被废弃,另外殉坑中出土了一块神秘的器物,黑色牙璋,即玄圭,与《史记》中“于是帝锡禹玄圭,以告成功于天下”的记载相合,为这一传说中的时代曾经真实存在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也正因为缺少当时的文字流传,才让人有了更多想象的空间,也使后人由此衍生出种种神话传说,以屈原《天问》中几句记载作为结尾: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
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
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